“你咋知道我们这里的春天是这样的?你是不是来过。”想到这里,王兴贵往后一跳,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大喊大叫:
“我知道了!爹娘,这女人是不是踩好点了,来骗婚的!就是就是,之前大河镇就有这样的女人,等成了亲卷着钱财跑了!”
秦明月翻了个白眼,这二傻子。。。。。。。
反倒是王晓花一脸气愤,站起来叉着腰跟自己的哥哥对峙:“你胡说!嫂子才不会呢,嫂子会赚钱!”
“别理他,我继续跟你说。”秦明月扯扯王晓花的袖口,示意她继续听。
“绣出一朵花儿只是入门,要绣出一幅画儿才叫‘会刺绣’。那要绣出一幅画的前提是什么呢?
先用眼睛看,看晴雨阴阳,看日升月落,看四季轮转。等看到这些景致你能随手画出来了,那就差不多了。”
“就像嫂子这样?您明明春天没来过,可现在您看到了这些,就能画出春天的样子?”
秦明月点头,如果刚刚开始是为了利益教授,那现在她倒是真想教教这个聪明孩子。
虽然她的刺绣算不上一等绣娘的水平,可给一个山野丫头启蒙没问题的。
“绣与画一样,只是一个用针线,一个用笔墨而已。你现在缝补的时候尽量要求自己细致,然后多观察自己周围的事物,没事了可以拿棍子现在地上练习画。”
为了让小姑娘有兴趣,秦明月对她说道:“在繁华的城镇,除了绣娘吃香,会画花样子的更是受夫人小姐绣娘们追捧。她们都想在衣裙绣上别人没见过的花样子哦。一张这个数。”
王晓花看着秦明月伸出的手掌,咽下口水:“五。。。五两??”
“啧!”秦明月皱眉眨眼:“五十两比比皆是!”
“啊!”耳边一声粗糙大吼,吓得秦明月一个屁股蹲坐地上,这变声的男孩儿声音真难听。
“小妹!你好好学,以后家里的事儿让你三嫂做!”
“你咋不做。”
王兴贵一插腰,扭着脖子说道:“我是男人,男人怎么做家务活儿呢?”
掏掏耳朵,秦明月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王兴贵:“男人不吃饭不穿衣?还是生得娃不喊你做爹?”
“我我我。。。。。”
“不过也不是非做不可,你先得赚钱能养活全家才行。”秦明月伸出指头,戳了戳王兴贵的额头:“爹勤母才慈,母慈儿孝顺,懂不懂?”
王兴贵的头被点的一愣一愣的,这大嫂怎么有种‘娘’的压迫感?
“大妹怎么还没回来?”王兴言抬头看了看天色,乔老太不承认王景旭,王兴言在家自小都担着长子的名头,家中老小他都得上心。
王兴贵则是不在意道:“丫头片子话多,许是跟那乔晓雨聊到忘了时辰,得挨收拾了。”
“要不去找找?”何氏忐忑,她怎么觉着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王晓妮的声音了呢?
王兴贵眼睛一瞪:“不准去!你快去洗洗,咱们回房睡了。”
何氏脸通红,这天都还没全黑,爹娘哥嫂也还没歇息,他们咋能去睡。可想到男人打人又下死手,一时间何氏进退两难。
乔老太婆听闻眉头一皱,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前几年不懂人事儿,闹着不要媳妇儿,现在食髓知味了,也让人头大。
乔老太掐了王兴贵一下:“睡什么睡,跟你哥拿上火把,去田里看看水,顺便找找那死丫头。”
“爹娘,那我先回了。”秦明月打个哈欠,哎呦出门两天是真的累。
秦明月先出门,顺着王家房檐,她轻手轻脚爬上小山坡。
咦,居然没有声音?
而这时距离王晓妮被关进地窖,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王晓妮刚刚开始还在踢打咒骂,可随着时间推移,四周逐渐变暗,她开始恐惧。
嘴里的话也由咒骂变成了商量,然后是求饶,求饶也没人回应后她开始哭嚎。
可是地窖四五米深,上面不仅有门还盖了稻草。再加上距离王家后院的围墙还有十来丈,她声音喊哑了前院儿的爹娘哥哥也听不到。
太阳落山后,地窖里面全黑,她声音沙哑喉咙剧痛,身上的细棉布衣裳被汗水浸透又蹭上泥巴,她一个人蹲在地窖的角落,怀里抱着一个大红薯瑟瑟发抖。
秦明月等王兴言举着火把从下面的小路走过,然后借着隐隐月光,在茅草里摸到了大红薯。
王晓妮可能听到了茅草窸窸窣窣的声音,颤抖这嗓子问:“谁?谁在外面。”
秦明月不吭声,故意拨弄茅草。
王晓妮嘤嘤的哭了起来,她想起庄里老人说的,多年前山上下来过熊瞎子。
“啊!”突然来的尖叫把秦明月都吓一跳。
“走开走开!”王晓妮被脚上的触感吓得跳了起来,不停的拍打衣裳。
原来地窖里的红薯不仅是人的口粮,也是小老鼠的口粮。大老鼠进不去,可小老鼠却能从门板间隙钻进去。
秦明月嗤笑一声,就这点胆子,也敢跟自己斗。她站起身来,抱着红薯,顺着山边小水沟溜回了家。
从后院泉眼处一个隐秘的角落,秦明月拔出地上的一截竹签,栅栏拉开一条缝闪身进了后院。
这是她前几日铺竹管的时候突然想到的,院子只有一道门,容易被瓮中捉鳖。
于是趁着天黑,她割开一段竹栅栏,下面用插入地下的竹签固定。
进了屋的秦明月感觉到不对劲儿,她又从后院出去,然后绕到前院大门开锁,进门后再从里面闩上。
洗漱完,秦明月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家里东西越来越多了,真是让人开心。
她站在院子里,借着月光梳理长发,心里估摸着王家人应该差不多了。
果然,她头发才半干,远远的就见到王兴言举着火把从乔家庄那边回来。
走到坡下,还顿了一下,应该是抬头看了下王家老房子。
不慌不忙的找了根布条,把头发松散的绑在脑后。她站上院子里栅栏边儿的大石头,双手手臂交叠放在栅栏上,然后下巴枕着手背,静静的看着王家那边。
王家那边也是静悄悄的,只要他们不是太蠢,就该知道这事儿不能大呼小叫。
十来岁的姑娘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天黑一阵还不见人影,再闹到人尽皆知,即使找到了名声也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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