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基本都是老头子,竟然如好学的娃娃一般,静静地聆听完杨天祏的长篇大论。
整个大堂变得异常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烧开水那“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愈渐变大。
众人从沉思中转醒,目光迟钝地汇聚向白雾腾升的茶壶。
杨天祏再次缓缓开口:“溪谷镇的变化,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
众人的目光又纷纷投向他,但没有人回应。
而那阮老则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接着,杨天祏自顾自地讲述起了溪谷镇的一切,包括他和阮廷山去于家,与于家主交谈的内容,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原原本本地复述了出来。
除了阮廷山表现出一丝迷惑之外,其他人都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赵佗打破沉默,“大人可否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杨天祏反问。
赵佗吧嗒一下嘴,有些尴尬的回道:“第一、你为什么突然问那马房小厮关于溪谷繁华热闹的问题。”
杨天祏突地呵呵一笑:“你问阮廷山吧!”
几人目光猜疑的看向阮廷山。
面对这么多长者,阮廷山似乎压力山大,有些腼腆的道:“如果没有强大的外力推动,短短几个月,那么落后的小镇不可能自行发展得那么繁华。”
赵佗嘴角一抖,盯着他审视良久,转头又看向杨天祏,问:“第二,那个孟将军应付沼泽的法子对推动溪谷发展作用也不小,但你似乎不是很关心,而我却觉得他才是最可疑的人。”
杨天祏摸了把脸,咂巴一下嘴:“这个法子就是我教他的,确切的说是教给北域的。而且孟括这人是个真正做实事的人,能有此为,理所应当。”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赵佗仅是愕然一瞬,便又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为什么确定那小厮的话是别人教唆的?”
杨天祏偏头示意了下,阮廷山回道:“那小厮若是自己能说出那么有档次的话,也不会为了几个钱财冒险向武者献殷勤。”
“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不管那小厮有没有本事,他冒险亲近武者都是有目的的,给他机会,他该说的都会说。”杨天祏更正了阮廷山的话。
阮廷山愣了一下,似乎已会意,点点头,没再言语。
然而,几个老家伙却是眉头紧皱,其中一个老头儿不确定的问道:“要么是为了钱,要么是找借口为了有目的的透露一些信息?”
杨天祏又补充道:“那小厮看武者的目光是淡然,而不是麻木,也不是精明!”
现场沉默了好一会儿,赵佗伸了伸脖子,似乎身子有点不自在。
“那第四……”
杨天祏直接打断他:“是不是要问为什么去于家?还直接闯入?为什么说那神秘人来自云洲?为什么能确定对方不是百毒门的人,怎么判断对方行为及其所在势力的实力?是不是还要问问为什么不杀于家?”
“这……”赵佗哑口,眼睛外突,一脸难以置信。
一直闭着眼睛的阮老也再次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地看向赵佗。
赵佗与其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阮老眼睫缝隙中闪过一丝精芒,目光转向杨天祏,声音带着些许激动:“可否说来听听?”
杨天祏耸耸肩,两手一摊:“说了你们也学不会!其实这些大道理谁都明白,只是难做到得心应手罢了。”
阮老转头看向阮廷山,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解释或证实。
阮廷山摇摇头,一脸为难地道:“我也不太明白啊!只是感觉大人应该是诈于家去了。”
听这话,杨天祏不乐意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咋说话呢?”
阮廷山白眼一翻,“人都这么说,这可是大人最拿手的!”
“谁?谁说的?”杨天祏似乎有些心虚,急忙坐直了身子,声音略带厉色。
阮廷山嘴一撇:“大家!”
这时,赵佗忍不住插口道:“廷山,不得无礼!”
阮廷山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杨天祏翻着白眼,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长叹一声,又重新挤回了椅子里,淡淡地道:“好吧,算你说对了!”
赵佗再次愕然,几个老头儿也面面相觑。
阮老沉吟了下,似要开口说什么。
杨天祏叹了口气,缓缓道:“第一,这个世界的优质资源都会向上集中,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
第二,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上,不打通关系,你干不成事儿。
第三,既然已确定于家参与其中,那就无需顾虑,只要强势诈……用实力引导他自己说出实情即可。
谁做了亏心事,面对主家都会心虚。
你没必要去调查太多,随便找个由头,哪怕牵强一点也无妨。他会自己补脑,认为你已经洞悉一切。
第四,太远的大佬懒得自己跑来探查我,只只会利用周边势力。云洲乱得很,是最佳选择。
第五,你听说过哪个小偷去偷东西,会给失主留下自己身份的?要不要再留个住址?百毒门至于傻到给自己找麻烦么?你以为玩碟中谍呢?
第六,于家杀不杀意义不大,他们在这事儿中起不到多大作用。
而且,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威胁,或许将来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第七,对方是在我来岭南,甚至进山之后才做出这样的部署,很明显就是针对我的。
他们发展溪谷镇的目的就是建立长期秘密监视点,说明他们没有那么强的实力进山搜索。
而这种监视除了探听一些人员和物资进山的小事外,就只有一个用途。
那就是等待消息。
费了这么大劲儿,精心布置这一切,足见其信心满满。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肯定已经有人成功打入我们内部,并且必然是我来岭南之前。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我攻打梁洲之前突然销声匿迹的翠月楼。”
说完,发现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天祏不禁一皱眉:“还有问题?”
没人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阮廷山才开口问:“为什么是翠月楼?是永州的那个吗?”
“这个以后再说吧!”
杨天祏摆摆手,拒绝了这个问题,紧接着朝阮老道:“我没那闲心教你们几个老头子,如果真想学,听说你们这里有个颇有天份的叫赵天铎,要不就让他跟我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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