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排了很久,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才终得入门。
由于杨天祏四人提前准备,从农夫那里买了斗笠和粗布短衣,守门兵士忙碌的很,并没有认出他们来。
尽管已是戌时末,但城里依旧热闹非凡,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主街道的店铺也在火热地营业着。
四人随着最大的一波人群来到城南,这里遍布着大型院落,显然是为远道而来的工人提供住宿而建造的简易屋舍。
这些院落都朝着一条宽阔的长街,与城中主街道的繁华不同,这里稍显冷清,但仍有不少人在走动。
长街尽头是一个由武者和兵士守卫的工棚,这便是工人们登记的地方。
待到杨天祏登记的时候,他没有说话,而是看着那工正手中的毛笔,曲动了几下手指。
工正愣了一瞬,打量他一眼,目光一亮,“你通文墨?”
杨天祏点点头,语气谦逊道:“略通一二!”
工正不禁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见其肤色白皙,气势不凡,迟疑了一下,又开始打量他身后的阮廷山三人,目光微凝,试探着问:“你们是一起的?”
杨天祏简单的“嗯”了声。
工正又问:“是武者?”
“小小武徒,上不得台面,听闻岭南郡守及各路长官爱民如子,军伍更是待遇优厚,想来了解一下,奈何囊中羞涩,只能一路做工赚取点盘缠。”
面对杨天祏的回答,那工正竟然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回身朝一名老者喊道:“孔老哥!这来四个武者,要不你来安排一下?”
那悠哉悠哉喝茶的老者,转头看向四人,眼神犹如鹰隼般锐利。
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站起身来,迈步走向后面的小院,落下一句话:“跟我来吧!”
杨天祏见状,嘴角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
宗师境高手的威严,即使隐藏在斗笠和衣物之下,也无法完全遮掩其独特的气质与强大的气息。对于那些敏锐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无所遁形。
四人默默地跟随那位老者走进后院,进入一间类似于库房的宽敞房间。
屋内,一名中年妇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而另一位单薄的老者则正在闭目养神。
“又来几个找事儿的。”
老者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看了杨天祏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唉!”轻叹一声,杨天祏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那老者道:“彭长老!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这位老者正是彭于燕。
当初,杨天祏等人前往临海宗时,曾与大部分临海宗高层有过一面之缘。
彭于燕听到声音,眉头微皱,待杨天祏摘下斗笠,嘴角明显抖了一下,随后缓缓站起身来,简单地拱了一下手,淡然的道:“大人怎么来此溜达了?”
杨天祏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微笑道:“路过!”
彭于燕嘴角微撇,似笑非笑的道:“看起来不像呐!”
杨天祏没有理会彭于燕的讽刺,而是背起手向前踱了几步,感慨道:“短短几个月,巴马镇也发展得很不错嘛!”
“大人既然将这里交给了临海宗管理,我们自然要尽力而为,展现出合作的诚意,让巴马镇迅速发展起来。”彭于燕理所当然的回应。
杨天祏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我发现招工似乎不太欢迎武者,这是何故?”
彭于燕脸色不变,解释道:“并没有不欢迎武者,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有很多势力都对玻璃工坊虎视眈眈,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杨天祏笑了笑,又问:“我见外面的兵士似乎不属右营。”
彭于燕回以微笑:“虽然我们是合作关系,但大人一方只负责提供技术支持,其他方面则由我宗负责处理,难道不是这样吗?”
杨天祏眉头一挑,似问非问:“带我去工坊看看?”
彭于燕却不以为然地回应道:“技术已经成熟,怎么发展是我宗之事,大人只管分享利润就是了。”
“技术成熟?你确定?”杨天祏换了一副玩味儿的神态。
彭于燕看着杨天祏的表情,心中有些疑虑,但还是坚持说:“现如今单指挥的人管理材料及成品等货物的进出审核,不必担心我宗做什么手脚。”
闻言,杨天祏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浮现出一丝不满,眼神中充满了失望,还隐晦的夹杂了些鄙夷。
他语气平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这座城的西北角显得格外破败不堪,与其他地方形成鲜明对比。这里原来是巴马镇所在地,但如今大部分人都已经搬到了新城区。
而左营军营就设立在此处,它是一座古老的军事校场,经过简单的改造和建设而成。
此时夜幕深沉,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少数几个士兵在执勤,但他们看起来并不像真正在执行任务。
一个个站得东倒西歪,显得有些懒散和困倦,甚至有人还在偷偷喝酒。
看到这一幕,阮廷山皱起眉头,感到十分困惑。他从未见过林城军如此松散的纪律和状态。
关风和关山同样面露迷茫之色,似乎对眼前所见与传闻中的林城军形象有所不符。
关山不禁流露出失望之情,转头询问杨天祏:“大师兄,这就是林城军左营吗?”
杨天祏微微一笑:“是啊!怎么了?觉得有什么不妥?”
关山吧唧了一下嘴:“是地方军吗?”
杨天祏瞪了他一眼,“我们岭南没有地方军。除了各驻军所在地,其他地区的治安都是由青山军轮流负责的。”
停顿片刻后,见两人相互偷偷摸摸的交换眼神,他不禁嗤笑一声:“你们两个有话直说,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两人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没有吭声。
这时,阮廷山疑惑地开口问:“这左营什么情况?”
杨天祏轻叹一声:“人啊!愚者之所以愚!就是因为没有崇高的理想,缺乏坚定的信仰,很容易就会受到周围各种各样繁华的诱惑。”
阮廷山不解地追问:“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杨天祏耸耸肩,平淡的道:“处理什么?有功无过!”
阮廷山皱起眉头,感到更加困惑。
而关风和关山则是一脸愕然,目光不自主的一起投向杨天祏,仿佛在问:这也算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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