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艘大船扬起风帆,缓缓启航,绵延十几里。
头船甲板上,光头朱、安子岳、景月秋并排而立。
安子岳语气带着些许烦躁地问道:“领路人什么时候才能到?”
光头朱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回道:“这个时候,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领路人,都是我临时编造出来的。”
“你……”安子岳顿时瞪大了眼睛,景月秋也凝目盯来,仿佛在质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光头朱耸了耸肩,平静的继续道:“大师兄说过,只要我们在离开丹阳湖之时,竖起林字大旗,那么当我等入海之后,自然会有人前来接应。”
安子岳与景月秋对视一眼,皆皱起眉头,似心中反感,但又无可奈何之状儿。
过了片刻,安子岳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再次开口问:“你真的不知道那封信里面写的是什么吗?”
“这个我可真的没有骗你们,阮廷山前辈可是大师兄的贴身护卫,根本不用给我任何面子。他这突然跑来,一定是大师兄的意思,必然有很重的事情。”光头朱面色严肃了起来。
“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木老如此重视,竟然要不惜代价!”景月秋一脸凝重和猜疑。
安子岳点点头,神色尽显忧虑,感慨一声:“是啊,如果我们都走了,南军围剿,会将我们这么多年的基业毁之一旦的!”说着还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目光中满是不舍。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这个你总该知道吧?”景月秋审视着光头朱,沉声再问,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质问。
光头朱很无奈地样子,两手一摊,“除了领路人的说法,我没有再骗过你们,其实领路人也不算骗,只是我并不知道具体而已!”
“这迷迷糊糊的感觉,可真不好!”安子岳苦笑,眼底透着些许迷茫和不安。
景月秋也长叹一声,“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木老居然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宁愿让我们心里没底,这哪儿是带兵之道?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不问问安老将军?”说完不满的斜了安子岳一眼。
“唉!我要说义父拿出了尘封几十年的战甲和宝刀,不知你作何感想?”安子岳也重重的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和凝重。
景月秋傻眼了,愣了好长时间,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要跟南军拼命?我们……”
安子岳摆摆手:“应该是高手!而且还不止一两个。否则,不用让大军撤离。”
“可就算是高手,有大军在也是好事啊!更何况现在还有那么多强劲的弓弩?”景月秋沉思片刻,狐疑的道。
“如果不是在丹阳湖动手呢?”安子岳单手搭上腰间宝刀,微微眯起眼睛。
景月秋目光一凝,扭头看向他,“高手尽出!难道是为了以防万一,才让我们躲避围剿?”语气充满担忧之意。
安子岳抿着嘴唇,咬紧牙关,眉头紧皱,缓缓摇了摇头。
景月秋心中明白,这是不能确定的意思,不禁也眉头紧蹙,脸色十分难看。
此时,光头朱却突然‘呵呵’一声轻笑,开口安慰道:“你们两个就别胡思乱想了!既然是大师兄的安排,那肯定不会有问题。就算会有一些损失,但我相信这些损失必然也是值得的。”
“杨天祏?你对他就那么有信心?”安子岳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和好奇之色,认真审视他。
光头朱再次呵呵一笑,只是这次笑容显得有些猥琐。“大师兄可是从来不吃亏的主儿!再说了,木前辈他们也都愿意参与其中,不是吗?他们可都是经历过百年风雨的老将,审判能力比我们强太多了。他们不会去做一件没有好处且没有把握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两人对视一眼,彼此赞同的点点头,脸色也好了不少。
丰洲谭城以北二百里,有一座无名的山岭,山间有一个无名小村。
此时,日已西沉,十几个身影立于山腰丛林的空地上,战甲及身,刀枪林立。
“大人!这里面大约百十来人,半数都是武者,具体境界不知,但是中间那个大院儿住着的几人是无相宗弟子。”谭夫人朝着一位身着青红战甲的短须老者恭敬的道。
“人在哪里?”短须老者点点头,回问,声音沧桑而雄浑。
“都住在中间那个大院儿,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在田间劳作。”
谭夫人指着山下村子中的一处大院说道,然后又指向村外几百米的田地,那里有几十人正与其间劳作,看那样子似乎在收获甘薯,其中只有四五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女。
“那几个年轻人都是?”短须老者又问。
“不能确定!”
短须老者沉吟了一会儿,回头朝一对儿中年男女道:“你俩儿扮作货郎,进去将人数和身份确定了。”
“这个恐怕很难,这里人很警觉,村里似乎没有外人!”谭夫人开口提醒。
“无妨!”老者一摆手,“打草惊蛇!我们也好心里有数。”
那对儿男女应了声,脱下战甲,开始换行头,一看就是熟悉此道之人,不到片刻功夫就变成了一对儿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乡野夫妇。
男人担着担子,女人背着行囊,向山下小路走去。
一刻之后,拨浪鼓声响起,不时伴着几声吆喝,“胭脂香粉绣花针,玉镯银簪货色真……”
宁静的山谷中,只有货郎的叫卖声久久回荡,吸引了田间劳作的人们。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直起腰杆,目光望向村头。
然而,除了少数好奇的孩童儿之外,几乎没有人离开自己的位置,只是远远地注视着货郎和他的担子。即使那些孩子想跑过去看看,也很快被大人们拉回到屋里。
不用明眼人,谁都能看出这个村庄的异常。这里的村民对陌生人充满了警惕,甚至带有明显的敌意。
不多时,货郎夫妇便走进村里,当头迎上来几个老人,双方相互说着什么。
从远处看去,可以从双方的动作判断出,似乎这两个外来者正遭受着驱赶。
林中短须老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向阮廷山微微点头示意。
阮廷山明白了他的意思,和谭夫人一起转身飞纵而去,迅速消失在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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