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
五年时间转眼过去。
龙山之巅,伴随着一缕剑芒冲天而起,随即那凌厉的剑芒转瞬就消散淡去,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那漫天白雪之中,雷烈身着一袭灰衣,漠然仰望天穹。
“雷烈,你终于练成了!”
不等他收敛情绪,只听着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他回头看去,正好见着一个宫装女子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
“叶小姐?”
雷烈的神情淡漠,漠然反问道。
“今天这么有空?”
“一般般吧。”
叶霓裳随口答应一句,转过头看了一眼漫漫云海,不禁羡慕的说道。
“你既已将这三式剑招融入你们雷家的家传功法之中,现在就能下山了吧?”
听她这么说,雷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刚想再聊两句。
没想到不远处的走廊中,一个半大的少年坐着青铜轮椅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面。
那少年眉目俊秀,颇具英气,有一种这个年纪特有的少年感。
“霓裳。”
人还没过来,他就喊了一句。
叶霓裳一听这声音,下意识的还有些不耐烦,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只能撇着嘴,走了过去。
“干嘛?”
“没怎么,就是怕你跑了。”
“哼!”叶霓裳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顺手挽起衣袖,那白皙的手腕上却分明系着一条红绳。
这红绳看似纤细,却暗藏繁琐的禁制。
看到这红绳,她心里莫名的一阵窝火,尤其是看着和自己几乎是同时来这里的雷烈都快下山了,她却只能遥遥无期的待在这里。
情急之下,她甚至都顾不上这红绳禁制的事,直接就朝着陈玄吼道。
“你到底还要关着我到几时!”
“霓裳,你又忘了规矩。”
陈玄幽幽一句,明明没见着什么动作,叶霓裳却只觉手腕一麻,手腕连心,下一秒心里泛起一阵锥心的疼痛感。
这突如其来的痛楚让她不自觉的瘫坐在陈玄面前,饶是陈玄现在坐在青铜轮椅上,她竟然还需要仰视他。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叶霓裳是气得直咬牙,偏偏她空有一身本事在他面前就是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本来她还寄希望于花倩云会出手制止,没想到自从那天两人单独进了大殿之后,主管这龙山的花倩云竟然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一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傍晚,她突然看到陈玄踉踉跄跄的从大殿之中走了出来。
隔天,他就自称得到了花倩云的授意,自己已经成为了龙山之主。
叶霓裳当时还觉得奇怪,不过想着花倩云那浩然无边的力量,也不敢多问。
结果就稀里糊涂的让陈玄在手腕上戴了一条红绳,再然后就彻底成为了侍奉他起居的丫鬟。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一想到这事,她还是气不过。
这边陈玄还在教训叶霓裳,那边雷烈却信步走了过来,拱手道。
“辅国公。”
“嗯?”陈玄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
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但他这眼神还真是有点讨打。
这要是换作一般人,现在又在这世外荒凉地,哪还有什么君臣规矩,惹急了眼直接就提刀了。
可惜雷烈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能得到文王李元新的赏识,本质上就是因为他和李元新算是同一种人。
忠心不二,是以为臣之道。
哪怕陈玄只是个没有实权的辅国公,雷烈还是对他万分客气。
“龙山之上,五年寒暑……”
没等他客套完,陈玄就径直打断道,“你想下山是吧?”
“不错。”雷烈没有犹豫。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率直刚强,说好要研习三式剑招就一定会研习这三式剑招。
现在剑招已成,他也的确应该下山了。
陈玄也很直接,“那你走吧。”
雷烈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就要离开,不曾想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还瘫坐在地上的叶霓裳竟然拽住了他的裤腿。
瞧着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饶是雷烈一时也不由得心生不忍。
叶家和雷家同属大荒世家名门,其实雷烈和叶霓裳可以说得上是旧相识,再往细说,甚至可以称得上青梅竹马。
这些年来,他每天都能见到叶霓裳和陈玄斗嘴。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雷烈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着劝道。
“辅国公……”
“这话轮不到你来说。”
“什么?”
雷烈愣了一下,陈玄却顺手将叶霓裳的下巴一抬,漠然道。
“她要是想走早就走了,何必一直等到今天。”
“废话!你倒是先把这东西给我解开啊!”
叶霓裳没好气的转过脸去,陈玄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又自顾自的扮起了高调。
雷烈见着这对冤家一时也没什么插话的余地,只能点头告退。
只是临到离开的时候,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顺口问了一句道。
“算算日子,再过不久应该就是陛下的加冕大典,辅国公可有什么安排?”
雷烈这么问,纯属礼貌的客套一句。
毕竟他是御前中郎将又是文王的亲卫,瑶光和陈玄都是皇族血脉,登基大典的流程之中或许会有涉及两人的环节。
无论陈玄这个辅国公出席与否,都需要提前确认一遍。
以前陈玄是寄养在陈家,倒也不必雷烈亲自询问,如今他在这世外龙山,外人只怕一时半刻之间还联系不到他。
所以雷烈才会这么问一句。
“瑶光的加冕大典?”
陈玄小声嘀咕一句,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如果是五年前,告诉他有这样一个加冕大典,或许他根本连想都不会想,直接就会拒绝。
但现在他的确需要权衡一番。
几年前,他被花倩云骗入她的灵台识府之中,硬生生的被那女人关了大半年。
在那大半年里,他一直装作随遇而安,不喜不争。
最后才抓住机会施展秘法,成功将花倩云的魂魄冻结,顺带着将自己的魂魄抽离出来。
这一番操作,让他本就不富余的本命精血更是损耗颇多。
以至于他后来又不得不坐回了青铜轮椅,还得找个办法把叶霓裳给拴着。
如今几年过去,花倩云还躺在龙山大殿里昏迷不醒,只不过这对于陈玄而言,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花倩云一日不死,她就始终有再醒过来的可能。
如果她有朝一日醒过来,所有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再加上那女人本来就神经质,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陈玄简直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