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身子一僵,“你不能出尔反尔。”
“那要看你。”
谢氏闭了闭眼睛,伸出手抱住了他,“我答应你。”
翌日,江宁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内廷司的谢督主遭到刺杀,凶手是之前被他害过的官员家属。
这次刺杀,谢督主受了伤,因此耽搁了去救宸王。
但谢督主养了两日刚能下床,便立马奔赴义军所在地。
而这日,谢氏也收到了萧宜宁让春怜大哥带来的信函,饶是经历风浪的她也不禁心惊肉跳,当即便按女儿说的做。
她存在永和钱庄的银子足够买进大批粮草,还有余。
事关萧宴和千万将士性命,谢老爷子亲自出面,请了稳妥的镖局,先从水路,绕道西南,避开敌人的耳目,再往北境去……
此时,京城里,尽管二姨娘小心翼翼,但是不免被人察觉。
“你说什么?”洛青问高磷,“谢氏在偷偷卖掉临街铺子?”
那铺子她知道,位置十分好,一铺难求,却突然卖掉……
“千真万确,接手的云老板与我交好。”
洛青窈当即道:“你再看看她还卖了什么。”
“是。”
洛青窈心想,难道是想提前跑路?很快高磷又有消息传来,说萧家铺子卖了十几家了,甚至京城东郊的田产也卖了不少。
她更加确定了。
哼,想得美。恐怕那些银子都要保不住。
就算她不出手也会有人出手的,华阳公主这次被弄出宫,恐怕跟萧家脱不了干系,她和背后之人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那件事恐怕要发生了。
之后工匠闹事,萧家迫于舆论和皇上的怒气,得赔很多很多银子,还遭百姓唾骂。
萧宜宁为萧家挣的名声,将一夜尽失。
荣国府。
萧宜宁刚收到母亲的回信,只有一句话,说一切都已办妥。
话虽短,却包含无数消息。
她反复看了几遍,一颗心稍微放松下来。
当即她便又去找了荣国公,“爹,户部情况查清楚了吗?会是谁?”
荣国公现在不会动不动就呵斥她,姑娘家管那么多做什么了,道:“金尚书去年五十大寿,收到的一尊玉佛,正是宏远镖局的东家送的。”
“果然有猫腻啊,爹得让人看紧他了,要是被我们抓到证据,整死他们。”萧宜宁咬牙切齿的。
荣国公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女儿,狠起来竟有自己年轻时几分模样。
“爹,你想娘亲吗?”萧宜宁忽然问。
荣国公收了笑,面色有些不自然,“都老夫老妻了想什么想。”
“怎么不想,我就想他。啊哟。”
冷不防的被荣国公戳了一下脑子,“不害臊。爹真想撬开你脑子,看看整天想的啥。就知道儿女情长。”
“爹!难道你没喜欢过别人吗?儿女情长很正常啊。”
荣国公脸色更加不自然了,“这不是你能问的。”
“哦,那娘,你爱娘吗?你娶那么多女人,是因为喜爱还是为了——”逞兽欲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她住了嘴。
因为爹举起了砂锅大的拳头。
就在萧宜宁被他追得跑了半个院子时,忽然,三叔家的奴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公爷,不,不好了,玉矿出事了,眼下三叔人在京兆府呢。”
父女俩停止了追逐,好像比谁更快似的,奔向马房,去往京兆府。
京兆府前,围了好多百姓。
据说大部分是出事的工匠的家属。
看到这场景,萧宜宁眼皮就是一跳,三叔竟然没有按照她说的做吗?
这么多家属,一看就是被煽动的。
难道敌人又一次得逞了吗?
看见荣国公来了,裴大人让人清出一条道,冷汗涔涔,“老萧,这怎么回事啊,陛下也惊动了,一会恐怕要亲临。”
荣国公面色黑沉,“进去说。”
萧三叔和工匠家属代表就在里面,看见大哥和萧宜宁,眼睛一亮,“大哥也来了。”
萧宜宁觉得不对,三叔好像不慌啊。
显然,荣国公是慌的,因为萧宜宁看见他的手青筋毕露,还有点抖。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可能会给三叔一拳,“怎么回事!”
那声音震得在场的人耳朵嗡嗡响。
原本聒噪的家属被他这么一吼,瞬间安静下来。
娘呀,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荣国公。
但还是有家属站出来,一个妇人哭天抢地跪在京兆尹面前:“大人,你要为草民做主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就夫君一人养家,现在人没了,如何是好啊。”
这话触动了其他人,另一位老大爷说:“我儿子也在里面,可是这萧三爷,却不给个说法。”
有一个小女孩,哭得稀里哗啦,“青天大老爷,我没娘我就一个爹,你让他把我爹还给我。”
裴大人头晕,“三爷,你倒是说话呀,那玉矿是怎么倒塌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都在哪呢。”
“还埋在里面呢。”一个家属说。
“可怜我家孩子啊。”
“难道我们穷苦人家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些话传到外面,引起家属们滔天怒意,纷纷呐喊:“还我们一个公道,还我们一个公道。”
荣国公瞪向老三,萧老三一哆嗦,“大哥,我得等一个人来。”
“谁?”
大家都面面相觑。
三爷悄声道:“陛下啊。”
萧宜宁看了他一眼,都这时候,他还敢等陛下来?
裴大人离得近也听见了,恨不得挖开这三爷脑袋看看里面装什么,“三爷啊,你还想陛下给你做主啊,赶紧把人安抚好,陛下来了,可能还没那么生气。”
陛下面对这么多百姓,要给个交代,就得把你——
哎呀。
刚想着,外面便响起了一声细长尖利的声音:“皇上驾到——”
哗啦啦的,衙门外和衙门里头都跪了一地。
陛下来了!
门外好些家属相视一眼,陛下是来给他们主持公道的吧。
苍天有眼啊。
天子之威,让人不敢逼视,庆显帝大步走了进来,凌厉的视线射向荣国公,“朕把玉矿交给你们萧家打理,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陛下!”几个家属代表匍匐在地,“请陛下为草民做主啊。”
庆显帝神色柔和几分,“老人家起来,朕既来了,便不会坐视不理。”
“谢主隆恩。”家属痛哭流涕。
多好的陛下啊。
萧宜宁心中冷嗤,这位皇上真是够装模作样的,他心里恐怕高兴着呢。
“萧宝山!你可知罪!”庆显帝怒问。
萧家三爷不敢起来,“陛下,臣下冤枉啊。”
!!大家都楞登了,人都埋里面了,还冤枉。
庆显帝更加怒了,抓了案台上的砚台就扔下去,三爷还躲了一下,砚台掉在他脚边。
虽然觉得不能笑,但萧宜宁还是捂了一下嘴。
庆显帝简直不敢相信,“你——”
这时,外面更加喧哗了,都说萧家偷工减料,为了赶工,罔顾工匠性命,呼喊着要惩治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