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政事堂。
三省官员集中议事的地方。
让人意料中的,尚书省一个人也没有来。
中书省中书令李林甫,门下省右仆射还是李林甫,还有中书舍人、给事中、内长侍这些五品的官员都来了,别看他们官位不高,但参与的事情却很重要,很多重要的文件,都出自中书舍人之手。而管辖工部、户部、礼部的尚书都没有来,只有兵部尚书牛仙客来了。
原来,还有太子东宫的秘书监也会派人参加,但这不是东宫被废,位置一直空缺着。
本来御史台也少有人来,而今天令人意外的是,御史台大夫,一把手王鉷来了。
这是昨晚上李林甫安排人递了条子,让他来商议事务的。
王鉷身材很胖,看上去有二百斤,走路有人搀扶着,穿的官服质地很好,看上去很有官威。
他一来,就有人上茶,王鉷只是坐下来,听着李林甫在会上说一些具体事务,他眯着眼睛,半听半不听地。
他只是知道,御史台将李林甫的心腹吉温关押了起来。
李林甫找他是来谈谈条件的。
至于参加这样的会议,他是很少来的,一年也来不了几次那种。
御史台的人听你得高谈阔论,只是浪费光阴。
会议上,李林甫自然对王鉷的到来说了一些好听的话。
王鉷点点头,就算过去了。
等到大会开完,就是小会了。
俗话说,大会不决断,小会才是会。
两人走进了一个小房间,正中放着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书法作品。
仆人端上茶水走了,金吾卫把门关上。
一时间,周围都没有了声音,两个老家伙开始谈起了“生意”
“王大人,吉温的事情从属是一场误会,只是不小心惹圣人不高兴了,本来待圣人消消气,过几天就没事了,但我还是想找找你老兄通融一下。”李林甫赔笑道。
王鉷哼了哼,道:“好说,好说,右相,我这边没有问题。”心里其实想到,如果问题不大,为何不送刑部或者大理寺呢?
“王大人,给个面子,把吉温送刑部吧?”李林甫微笑道。
“这不太好吧?吉温可是圣人指定要御史台审问的人。”王鉷见李林甫想刷脸就让自己把人移交过去,真是太幼稚了,天下人都怕你,可我王鉷不会在意你李林甫的脸面。
王鉷表情平淡,目光看了一眼李林甫,又直视过去,看正厅的门。显得无所谓的样子。
李林甫心里骂道:“这个老贼,早晚我要整倒你,看来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便又笑道:“自然不会让老兄白帮忙的。”然后低声说:“五台山有一座金阁寺,寺内有一座铜佛镀金,如化作铜钱可有三十万贯,我让人送到府上,聊表谢意。”
王鉷听罢,脸色有了笑容:“右相,这太客气了吧,这样,我家里也有一尊弥勒佛,价值不菲,朝会后给您算是回礼了。”
李林甫心里凉凉的,这是嫌少啊!一个御史台长官胃口不小啊!
“互相送来送去,徒增劳民伤财,老兄,你看,我还能帮上什么忙的?”李林甫只好等他要价了。
王鉷迟疑了一下,道:“右相,那我就说了?”
“但说无妨,此地只有你我二人。”
王鉷认真地说道:“李大人,你看这京畿重地非同小可,在下不才,也做过多年的管事之人,听闻京兆尹这个位置李大人正在考虑变动,不知道我王鉷合适不合适啊?”
李林甫听罢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竟然惦记京兆尹这个职位,看来刚才自己预估得太低了,人不怎么样,胃口倒是挺大的。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京兆尹这一职位非同寻常,且受圣人和三省都要过问,劳累异常,只怕老兄身体吃不消啊!”李林甫说的倒是真话,在天子脚下当“市长”,确实屁大点事都要慎重对待。
“吾虽老矣,但为圣人做事的心还在,再说也有手下一帮门生帮着办理,也不会累到哪里。”王鉷看李林甫想婉拒的意思,那就直说了,非得拿这个职位换了,否则你别想。
李林甫似乎猜到了什么,王鉷手下门生很多,但都没一个好去处,他一旦当了京兆尹,那手下这些人都会跟着飞黄腾达,安排个好工作。
京兆尹具有中央、地方官双重性格,向上可直承帝命,除完成皇帝、宰执及中央政府交办的事务,如护陵、护丧、供食、访后、京城营修外,工作重心仍包括民政(劝课农桑、户口、赋税、水利、风俗、救恤贫困),治安与司法(缉捕盗贼、烽燧军务,审判、监狱,代中央执行系囚、决死),人事与考课(对府、县属官有举荐及有限人事权,负责府、县僚属考课)。
综上所述,任务繁重,确实不假,但每一条细则都是来钱的地方,不用多搜刮,都比其他地方官吏搞钱来得快。
李林甫道:“京兆尹虽是品级不高,但非得是圣人信得过的人,在下也不敢擅自答应,这样吧,容我想想,我们考虑一个完全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可能,老夫素闻圣人对老兄是高看一眼的。”
“圣人高看不假,但也要有劳右相提携啊!”王鉷道。
“好说,好说,你我兄弟,都一样的。”李林甫抚摸着胡须,意味深长。
“吉温之事,请右相放心,我可以做个表态,先让刑部和大理寺介入进来,联合御史台一起审讯。”王鉷看李林甫似乎在下决心,就给了他一个让步。
李林甫一听,觉得可以,这样吉温很快就能出来了。
“好好,还是老兄高风亮节,老夫定当在圣人面前多多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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