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柏派小厮来回话:“宫里出了明旨,明天辍朝一日,但是满朝文武都不要离府,等待官家的随时召见。”
盛弘听了,基本在他预料之内,皇宫大内还有京城兵荒马乱了一天,官家也在鬼门关走了一场,跟太后大娘娘的争斗从热战化为僵持对峙,虽说胜败已定,但是大娘娘位份在那里。如何处置,轻不得,重不得,一个搞不好,不但失却文武百官的忠心,还会失去天下百姓的拥护。
只见他吩咐:“明天开始,府门紧闭,非必要府里的人不要出门了,谁出去惹了乱子,可没人担着。”
小厮领命离开后,卫夫人给沐浴之后的盛弘按摩太阳穴:“主君今天受累了,不如就早点歇着。”
盛弘此时站起来伸伸胳膊和懒腰,说起来今天的确是惊心动魄,可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卫夫人忖度着:“主君还在担忧朝廷的事情?”
盛弘默然:“担忧倒也谈不上,只是不知道尘埃落定后,盛家何去何从?”
卫夫人觉得在寿安堂看两位老太太的神色,盛家是万无一失的,何况向兰多少还有谏言之功,总还谈不上祸事吧。
于是表示疑惑:“主君在寿安堂可不是这样表态的。”
盛弘说:“明里看,盛家的确是站官家这一队的,就是不知道官家是不是也这么看?”
卫夫人更有点疑惑:“明明就是效忠官家,这还有什么怀疑的吗?”
盛弘解释道:“官场上的事,你们妇道人家不懂,上位者疑心是最大的,就算盛家没有任何罪,甚至有功,但是种家老太太和母亲是被大娘娘召进宫过多次的。如果你是官家,是充分信任,委以重任,还是半信半疑,给个闲柴,边走边看。”
卫夫人发表自己的心里所想:“如果我是官家,在没弄清真相前,不会轻举妄动,冤枉任何一个臣子。”
盛弘说:“你还是天真了,如果大娘娘只有娘家兄弟的武力支持,官家会认为大娘娘敢发动兵变吗?既然走了这一步,就是把握很大了,不是所有的军队都效忠官家的,这个存了异心的人不揪出来,此事是不可能完的。”
卫夫人聪慧,立刻了然:“主君的意思是江南种家是站大娘娘的,而种家老太太这几天一直住在盛府。”
盛弘见卫夫人很跟得上节拍:“虽不十分确定,但种家被怀疑是肯定的了。”
卫夫人此时很冷静:“但是种家是跟盛家一起支持官家的,如果能证明种家的忠心,那么种家和盛家潜在的危机是不是就解除了?”
盛弘一摊手:“问题就在这,怎么证明,证明了,官家会信吗?”
卫夫人此时说:“当初接种老太太来府里,就是为了种家不站大娘娘,又能老人家保全性命,谁知道人刚接来不久,什么部署和联络都没来及安排,大娘娘就动手了。听主君一席话,盛家可能真的被疑心了!”
盛弘安慰:“也不要过于惊慌,先看看风头再见机行事吧,或许只是多虑了。毕竟种家驻守江南,并没有兵马调动,更没有进京谋逆。”
长柏院里
海氏正在床榻边哄着孩子睡觉,长柏进屋,在屋里转了两圈。
此时海氏道:“官人何故如此模样?”
长柏一下子走过来:“娘子,我再三考虑,觉得你还是带着孩子去城郊的庄子住上些天,避避风头。”
海氏很是奇怪:“不是没事了吗?刚在祖母那里一派松快,这会又这样子是何故?”
长柏道:“现在局势未定,未免出现变数,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海氏说:“盛家可是宁死不从,拥护当今官家的,如果这样都被牵连,官家也太是非不分了。”
长柏再三斟酌:“我反复想了,对盛家的定性就在官家一念之间。除非……”
海氏问:“除非什么?”
长柏道:“除非官家完全信任种家没有任何二心。”
海氏不愿走:“父亲刚刚下令关闭府门,不准随意出入,再说这工夫去城外,路上也不一定安全,不如明天秉明父亲母亲还有祖母,再做打算。”
葳蕤轩
此时大娘子刚在丫头的服侍下泡完澡,依然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胆战心惊。
刘妈妈温了壶热酒端上来,这时大娘子说:“你也跟着累了一天了,坐吧,让丫头们来做。”
刘妈妈只好在下首的椅子上歪着坐下来。
对大娘子道:“姑娘,今天奔波一天,不如早点安置了。”
大娘子一摆手:“这我哪里睡得着!真是太惊险了,今天盛家的天差点就塌了。”
刘妈妈说:“可不是吗?幸亏八姑娘机灵。”
王大娘子此时也欣慰道:“平时看不出向丫头还是个如此有胆识的孩子。不知道经历了今日一事,以后盛家在汴京的风评会如何?”
刘妈妈笑道:“这还用说,盛家对朝廷忠心耿耿,盛家的女儿教养的更是了不得,大娘子的声誉会更好也更响亮了。”
王大娘子听了心花怒放:“这倒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向丫头,恐怕这以后名声也出去了,将来找人家,老太太眼睛不得长到天上去……”
让向兰蒙在鼓里的是,不但刘妈妈和王大娘子在谈论向兰,接下来的几天,向兰也成了汴京城人人在传的中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