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没有料想到这变故,脸上皆是意料之外的震惊和疑惑。绿央双手还环在重竹的腰间,在短暂的怔愣里很快回过神来。心中感叹:无论是谁来得正是时候,吸引走拂云等重烬门弟子的注意力同时,也能缓一缓师叔。
她立马抬起头来喊重竹:“师叔,瞧这动静不小,说不定是咱们的人,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恩!”
重竹点了点头,随即和绿央一起跳上银狐后背。巨兽敞开四爪狂奔,顷刻间就翻过了这座山头。拂云站在原地,看着逐渐变小的银狐背影,脸因为气恼而有些扭曲,最后没办法只能咬牙跟上。
银狐落在主殿不远处另一座建筑的顶上,绿央拉着重竹跳下来,在看清那交手的两人时,心中不祥的预感得到了证实——在重烬门主殿上交战正酣的,是萧如松和风羲。
那两道灵力气息过于熟悉,以至于未曾靠近绿央都有所感,如今亲眼见了,心中的震惊和疑惑也未曾消去半点。师叔的事还没来得及问个明白,怎的萧如松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他们一个个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着急来重烬门……
带着心中这些纷乱思绪,绿央从银狐背上跳下来的时候,在房顶上趔趄了一下。她呆呆地望着那光阵之中交手的两人,想喊又怕分了萧如松的心神,只能低声喃喃:“师兄……”
“你果然来了。”
循声望去,关熠正站在对面一幢建筑顶上,脸上噙着那种惯有的笑容,正看着绿央。绿央不合时宜地想,这人是不是镶了个面具在脸上。
重竹一把将绿央拉到身后,冷冷地盯着关熠。
“前辈不必这样紧张,风羲同那位萧公子已经做了一对一的君子协定。”说话间,关熠背后那对火焰翅膀展开,他悠闲地往后一靠,半坐在了空中,“咱们都不动手,只在这儿看着便是。”
重竹将信将疑,收回手领着绿央退了一步,重新将视线投到交手中的两人身上。即使他们不相信关熠,却相信萧如松。既然关熠能在这儿好好地看戏,其说的话未必不可信。既说了一对一切磋,萧如松必也不会要他们出手。
这会子功夫,拂云也已抵达,轻飘飘地落在了关熠身侧。
关熠睨她一眼,笑言:“怎么,还是不肯跟你走?”
“人现在有家,喏,开心得很呢。”拂云白他一眼,也顺势靠在了他的翅膀上。
“喂,你克我你不知道吗,起开点。”话虽这样说着,关熠也并未直接动手赶走她,转而把手放在了脑后,“等风羲把那人抢回来,你这也能得了。”
“你想得太轻松了,你看他们哪个不是比守山石的拐角还倔。”拂云看了看重竹和绿央,那两人都专心致志地看着战局。于是她又拿手肘怼了怼关熠,问:“诶,你说,谁能赢?”
关熠想也没想答道:“当然是风羲!”
拂云“嘁”一声,也一起看向正在交手的两人。
由灵力碰撞产生的光晕之中,风羲和萧如松手未停,却都已察觉到了外界的情况。
风羲捏住萧如松的手腕,侧身躲开了一击的同时,手掌下压,将萧如松的手压回胸前。她道:“她来了,师兄还要打吗?”
余光瞥过绿央的方向,萧如松小臂用力,推开风羲的同时,左手捏住了对方的肩,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我已说过此行的目的,她在不是正好。被这样看着,你当真狠得下心吗?”手上的力道加重,金色的灵力牢牢缠住风羲的肩头叫对方动弹不得,萧如松看向她的眼睛,继续道,“风羲,你到底要做什么?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就当是为了保她一命。”
风羲蓄了灵力在手上,一掌拍在萧如松的手臂上,勉强挣脱了桎梏。她后退两步,面不改色地接好了脱臼的肩膀,道:“你又怎知我做的不是为了保她。你我不过方式不同,你又何需来劝我。”
“还有。”风羲说一句往前走一步,同样盯着对方的眼睛看,“师兄从方才起就一直说‘保命’,到底是什么事威胁到了她的性命!”
一直到风羲走到跟前,萧如松都未曾挪动过半步。他金瞳闪动,忽地一把捏住了风羲的脖颈,附耳上去低声说道:“你说呢,风宗主。你敬爱的师尊留她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风羲“咳咳”两声,因着被掐着脖子而声音沙哑,这两声也似笑似喘。
“也就是说没得谈咯。”
“谈?事关她的性命,你觉得我是来跟你谈的?”萧如松眼里染上愠怒,语气也重了不少,“你难道,想她再死一次吗!”
听得这话,风羲双手把住萧如松的手腕,眼中的冰冷和怒气与对方如出一辙。她一点点催动灵力拉着这力大无穷的手掌后移,一字一句道:“我始终敬你为师兄,你又何苦拿此事来激我。你明知道,我亦不会再让她有分毫损伤!”
“你说这话当真不会觉得脸红吗!”萧如松任她动作片刻,脸上的怒气一时直接涨到了极致,竟是再也忍不住一般,扬手扇在了风羲脸上。这一掌带着十成十的力道,让风羲脸颊、下颌连带着脖颈一部分都通红一片,风羲整个人更是被扇得飞出两三丈。
萧如松确实是气极了,也想这么做许久了。但他心中的怒气并未因这一掌而消下去多少,他如方才风羲走过来一般,一步步朝风羲走去。
“你可曾忘了当年她如何孤立无援,如何被逼得强续了丹鸟的命,又如何以命承担所谓的罪责!”
风羲甩甩头站起来,正对上萧如松那双快烧成红色的金瞳。她听着萧如松若审判一般的话语,忽觉得耳鸣起来,竟是踟蹰着后退了半步。
可萧如松并未打算放过她:“你说的不伤她分毫是什么!是留了推她下深渊的人在身边,一力扶持着捧上了深坛!还是任曾经辱她伤她的人洞穿了她的胸膛!又或者是亲自去蓬莱,伤了她的两位父亲,叫她伤心难过、奔走不停!”
这桩桩件件,好似“罪状”被铺陈在风羲面前,叫她脸色愈来愈白,隐在宽大袖口下的拳头也抖了起来。
萧如松已走到她五步之外,说完这些便唤出了凝寒,剑尖直指风羲:“你说你爱她。其实你只是在不甘心,只是想要像以前一样把她拘在身侧。风羲,你不配谈爱!”
说完,霜刃破风而出,朝风羲刺去。
风羲终于缓过神来,不得不也唤出凌风迎击。两柄仙剑相击的铮鸣瞬间响彻山间,炸开的灵光中,两人谁也不让,谁也不愿收手。
越过相交的剑刃,风羲看着萧如松,咬牙道:“从前种种是我做得不好。但今时今日,我做的一切无需向你交代,你们只需要知道我都是为了她!”
“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自己!”
凝寒扬起落下,落在风羲肩头之前被凌风堪堪挡住,随即调转角度向上一扬,削断了风羲的鬓发。
一剑挡开凝寒,在金玉相击的尾声中,风羲道:“说我不配,那你呢!她从前遭难你又做了什么!如今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
一句话,让萧如松气急到语塞,二话不说提剑上去,一腔怒气都化作了力气,铆足了劲要给对方苦头吃。而风羲也不似方才稳得住,自然也是打起精神,认真应敌。
一时灵光乱飞,剑气扬起风浪,连周遭的植株都未能幸免,所见之处皆是叶乱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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