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芷沅轻描淡写地又添了一把火:“对了,有件事王相怕是还不知道吧。昨夜夜宴结束后,魏公公抓了宫中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宫女,顺藤摸瓜,揪出一条常年偷盗宫中财物卖到宫外的线,那些人已经全数被处死了。”
她说完这番话,看着王相铁青的脸色,心中暗自满意。
程芷沅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
于是,她优雅地起身微笑告辞:“既然事情已经说明白了,那瑞静就不打扰王相处理家务事了。希望王相能给出一个公正的决断。”
王相尽管心中怒火中烧,但面上仍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公主放心,此事本相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程芷沅莞尔一笑,显然以王相的脑子,已然想到了王书冉原本要对付的就是自己。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让人心情愉快。
她离开后的书房内,气氛却骤然紧张起来。
王相阴沉着脸,愤怒在他的胸中翻涌。终于,他忍无可忍,怒喝一声:“叫大小姐来见我!”声音在空旷的书房中回荡,带着不可抑制的怒火。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王书冉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她刚一进屋,一个砚台就迎面砸了过来,幸好她反应迅速,侧身躲过。砚台砸在门上,碎片四溅。
“给老夫滚进来!”王相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王书冉的耳边炸响。
她低头地走进书房,不敢抬头看王相那铁青的脸。
想来,昨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然被祖父知道了。
王相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最看好的孙女,眼中闪烁着愤恨和失望的光芒。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厉声说道:“你虽是女子,老夫都曾想培养你为王家下一代当家人。可没想到你却蠢笨至极!如此不顾大局,竟然为了那位置而损害王家的利益!”
王书冉低着头,紧紧地抿着嘴唇,神情凝重。
王相看着王书冉沉默不语,心中的怒火更甚:“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当真计划成功,安平王娶了瑞静公主,为了平复皇上的怒火,安平王会不会将你抖出来?会不会把我王家推出来当替罪羊?你为了一个男人,竟然不顾整个王家的安危!老夫问你,你眼中可还有整个王家!”
王书冉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的光芒,她试图解释:“祖父,我......”
“够了!”王相打断她的话,“老夫不想听你的辩解。你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王家的利益,老夫不能再留你在家中。”
王书冉的脸色瞬间苍白,她颤声问道:“祖父,您这是要赶我走吗?”
“不是赶你走,”王相冷冷地说道,“而是让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老夫会让你娘帮你找个好人家,这些日子你就待在自己房中好好待嫁吧。”
闻言,王书冉如遭雷击,她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泪水滑落。
但心中的绝望和不甘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猛地跪倒在王相面前,双手紧紧握住王相的手,泪水夺眶而出:“祖父,求您不要这样做!我知道我错了,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请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王家,让我有机会弥补我的过错。”
王相看着她那倔强的模样,微微摇摇头:“今日瑞静公主已经来找老夫了,她都知道的事,你以为能瞒得过皇上吗?阿冉,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你留在京中一日,便是在提醒他们此事,这京中,你留不得了!”
***
程芷沅刚回到府里,王相派人送来的两万两银子便送到了。
她看着那一大沓银票,笑得眉眼弯弯,问眼前的人:“王相可还有说什么?”
那人恭敬地回答:“相爷说大小姐过些日子要成亲了,还请公主到时候前来相送一二。”
“成亲?”程芷沅挑眉
那下人道:“是的,相爷说京中干燥,大小姐身娇体贵,大约要嫁到南边去了。”
程芷沅闻言,神情微微一变,倒是没想到王相做事如此果决,精心培养多年的孙女,说丢就丢了。
她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对那下人道:“本公主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王相,此事到此为止。
程芷沅说到底为止,的确就没打算再给王书冉使什么绊子了。
可安平王那边若闹出什么幺蛾子,可就算不到自己头上了。
果然当天晚上,咽不下这口气的安平王就再次找上了王相府。
可惜,面对的却是冷着一张脸的王相:“王爷,此事确实是老夫孙女的过错,她行为无状,给王爷带来了困扰。为了表示歉意,黄州的盐价接下来的三年都会降三层,还望此事到此为止!。”
安平王闻言,脸色依旧不见好转:“王大小姐害本王娶了这么个王妃,王相想就用这么点东西打算了本王?”
王相闻言,眉头紧锁,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本相早就告诫王爷,瑞静公主动不得!如今木已成舟,王爷又何苦纠缠不休?”
安平王怒极反笑:“所以就让本王生生忍了这亏?”
王相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着安平王的眼睛,缓缓吐出几个字:“王爷,凡事都需往前看。况且,”他顿了顿,声音降低了几分,“京中人人都知道,程二小姐有脑疾,或许身体也不大好,能否长寿尤未可知。”
安平王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显然已经明白了王相的意思。
见安平王眼中怒火已有平息之兆,王相再次打破沉默:“本相能做的补救已然做了,王爷请回吧!”
王相已然下了逐客令,安平王心中暗自盘算,三年的盐又能多三成的利,这倒也不失为一笔划算的交易。
至于程妙仪,娘家又没什么人了,大不了过段时日直接弄死就行。
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留下一句:“好!看在王相的面上,此事本王就不再追究。只是,还请王相日后看好贵府小姐,告辞!”
说完,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的一刹那,王相突然叫住了他:“王爷,请留步。”
安平王止住脚步,回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耐:“王相还有何事?”
王相神色平静,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后,还请王爷不要深夜踏足我王家。毕竟,人言可畏,老夫不希望被人误会,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