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黎被程妙仪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头脑发晕,脚步踉跄,差点站不住脚。一旁的碧桃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她,“夫人,夫人,您息怒。”
程妙仪见母亲如此模样,也吓了一跳,心中的倔强和愤怒瞬间消散无踪。
她赶紧上前扶住王婉黎,满脸担忧,“娘,您怎么了?是女儿不孝,惹您生气了。”
王婉黎在程妙仪和碧桃的搀扶下坐到椅子上,接过碧桃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看着程妙仪,眼中满是失望和痛心,“你可知那云先生是何人?”
程妙仪一愣,有些茫然地回答道:“不是青藤先生的弟子吗?”
在她心中,云清逸一直是那个才华横溢、风度翩翩的琴师,是青藤先生得意的弟子。
王婉黎摇摇头,语气沉重,“他是自小在南风苑里长大的。”
“南风苑?”
程妙仪闻言惊愕地捂住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南风苑是什么地方,她作为官家小姐,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那是京城有名的风月场所,去那里的人,可都是好男风的!
***
翌日破晓,晨曦尚未完全洒落,宫门之外已是人声鼎沸。那些昨日便得知了皇上被打消息的大臣们,怀揣着忐忑与好奇的心情,早早等候在此。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熟悉的龙架却迟迟未见踪影。
宫门缓缓开启,一名太监走出,他的神情平静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大臣们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似乎想从他那寻得些许端倪。
太监清了清嗓子,声音尖细而悠长地宣布道:“皇上身子不适,今日早朝取消。”
听完太监的话,王相等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整个太和宫不时有那胆子大的还偷偷拿眼偷看王相等人。
见他们一个个黑着脸,阴沉如水的样子,倒也不敢多言。
起初,谁都以为,皇上只是恰好找了个理由好生休息几日。
毕竟太医院和宫里早就放出了声音,皇上受的不过是皮外伤。
但随着一连十来日皇上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百官开始慌乱了起来。
就连李尚书都忍不住亲自去求见了太后,这才得到消息,原来皇上虽然只是受了轻伤,可王少衍等人打人的时候转往人脸上打。
皇上那张龙脸受伤了!
得再有个把月才能养好。
对于脸上受伤的皇上不想上朝的事,大家也表示理解。
无人知晓,那被朝臣们议论纷纷的皇上,此刻竟褪去龙袍,着一身布衣,置身于京郊一处静谧的庄子中。
他手中拿着刚新鲜出炉的香皂,轻轻地贴近鼻端,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仿佛想要将那股清新的香气全数纳入心肺。
李知许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细细品味着那香皂的味道,又似在思考着其中的不足之处。
接着,他又在手背上轻轻试了试香皂的质地,指尖滑过,带起一串串细小的泡沫。
但李知许的神情却并不满意,他轻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行,这个味道还差了点,还得再浓郁一点,才能更加醉人心扉。还有这个滑度,也差点意思,需要更加细腻柔滑才行。”
李知许安排好,三号作坊的事情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二号作坊。
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斑驳地洒在作坊的青石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香和纸浆的气息。
作坊内,四五名工匠正忙碌于一道道复杂的工序之中。
他们身着粗布衣裳,动作娴熟而有力,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专注与热情。
显然,要么是平日的鸡血打得多,要么是有了某种满足的成就感。
此刻,他们正在进行的是纸张制作中的一道关键步骤——抄纸。
只见一名工匠手持竹帘,轻盈地浸入盛满纸浆的水池中,随即匀速提起,让纸浆在竹帘上均匀铺展。
他的动作既快又稳,仿佛每一次浸入、每一次提起都经过了精心的计算。旁边的工匠则迅速用棉布吸去多余的水分,再将湿漉漉的纸层小心翼翼地剥离竹帘,放置在平坦的木板上。
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见李知许来了,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他,眼中闪烁着兴奋,“李哥快看,这是咱们前日做的纸,已经烘干了。你摸摸看,这纸质地如何?”
李知许接过纸张,只觉得它轻盈而坚韧,触感细腻光滑。
他轻轻摩挲着纸面,仿佛能感受到那纤维交织的纹理,当然比不上他如今用的御纸,不过,相比起大周市面上流通的纸张,这已经算是难得的佳品了。
最关键的是,这种纸张的造价并不高昂,若是能够大量生产,科举指日可待啊!
想到这里,李知许不禁微微点头,对程旭的努力表示赞许。随后,他又想起了前几日交代的任务,于是开口问道:“我前几日让你尝试制作的那种特别软的纸,进展如何了?”
面前的少年名叫程旭,是程芷沅前些时日买回来的小子,在公主府里读书时就格外用心,人也聪慧。
跟着李知许来了庄子上,不到一日就被委以重任。
听到李知许又来问那种软软的纸,程旭犹豫了半晌,还是壮着胆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李哥,这软的纸又不能写字,还吸墨的,干啥啊?”
李知许闻言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的肩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东西可以造福全人类。”
程旭知道李哥这人有时候有点不着调,但听到他这回答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难道比这写字的纸还有用吗?”
李知许听了,朝他眨了眨眼睛笑道:“说不定还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