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三思。”苟公公在一旁稍作劝诫,虽然凰朝近两年安稳了不少,即便御驾亲征也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金武卫也培养成熟,对国家的掌控比以往加强不少。
但作为贴身公公,他还是要选择劝诫莫冲动才对。
李玄歌看着被血渍氤红的纸条,只觉得周遭环境随着那一口淤血一同变得猩红,张牙舞爪蔓延开来,她双眸染上血色。
闭上眼,两滴不易察觉的清泪滚落下来。
虞瓷……
李玄歌靠在椅上,脑海中浮现出和对方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那日离别前虞瓷的不对劲,一道精光划过。
“苟且,替孤查查虞府的流水支出!”
“是。”
不过一时辰,金武卫那边就将相府这几年的全部金额支出整理清楚,除却每月三位兄长各三十两,府衙下人支出之外,还有在外救济一部分灾民的钱款……
虞瓷看起来抠门,私底下倒是散了不少钱财都用在推进自己事业上了。
拉拢那些有才识的学子要钱,请客宴会要钱,开办女子也能工作的布造司也要钱……
每年都是小几十万两的花出去。
李玄歌看着这些账,一时哑然,她知晓虞瓷并非看上去那般贪财,只是喜好收敛钱财,实际花销上并不吝啬。
却没想到,竟然这般慷慨,与表面模样大相径庭。
她细细对着账目,最后得出结论,这其中有五万两不止的漏洞,除非是账面有错,又或者是……
那五万两并没有记录在案,是被虞瓷揣身上带走了。
再看看她离去前一阵子,为了凑军饷的借口,卖掉了大部分田地,铺面,还给自家的小妹小弟那边划了几块田产铺子。
想必是猜测李玄歌必不会再让虞家人有太过于优渥的好日子过,她给的东西并不多,确是实打实的产业。
若是仔细经营着,可保衣食无忧。
李玄歌串联起她私底下的动作,眼眸中的悲痛散去一二分,随之而来的是一瞬的迷茫和无措。
原来小虞相那么早就开始准备离开自己了……
那么她真的去了吗?
如若她能安稳活在世上,她便是想要自由,给她又何妨,只是……
能否时常回来看看她?
李玄歌给自己一个稍安慰的设想,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眼中的沉痛意深深压进眼底,看着面前桌上如山的文件,文书…
心中好似空了一块。
……
凰朝七年春,帝御驾亲征。
大军破庆国八百里,犁庭扫穴。
一匹高大的赤红马上,身披甲胄的李玄歌带着军队来到庆国的西北草原巡视着,身后数千营帐扎好,他们现在在庆国天水河的天山源头边。
那一道并不算宽阔的溪流清冽无比,冰凉刺骨,是周遭动物们休憩饮用所在。
李玄歌让队伍只扎了一部分在河边,以免阻了生灵饮用。
身下马蹄缓慢的节奏踏走着,她目光暗沉,看着这一片广袤的天然马场。
直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她垂眸看去地上,一块生着苔藓沾满泥土的玉色石块吸引了目光。
李玄歌下马弯腰捡起,放水里轻轻一晃,抬起手来看见了上面简单的三个小字“大元帅”,那圆融方正的字迹熟悉无比。
虞瓷……
胸膛里的血液好像突然被加速泵送,那些不断寻找着线索,自我欺骗,想要自圆其说的猜想这一日终于有了答案。
她还活着!
定然活着!
是还在草原吗?
李玄歌顿时目光扫向无边无际的草场,有想要将此处翻上一遍的冲动,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掌心中将那枚玉铃铛握得小心翼翼,如获珍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孤的小虞相,孤虽见不到你,但你注定会是孤的子民。
李玄歌笑得有一丝阴鸷霸道,她原本就饱含野心的双眼此刻被偏执浸染,庆国的邻国大苏,克里……凰朝南边的南越之地。
这天下王土,都该是凰朝的!
……
与此同时,刚从草原边界,绕路准备离开的虞瓷摸了摸大元帅脖子,却只摸到一根断线。
她拍了拍白马,“你啊你,居然把我给你的帅印丢了,幸好我技艺高超。”
“看本相这回给你雕一个陆地大将军!”虞瓷笑得开心,骑在马背上便取出一块灵石玉,接着用篆刻刀开始一点点篆刻调整起来。
白马不服气哼哼一声,分明是那绳子不牢靠,它饮水时候自然脱落,怎能怪它。
那双精亮的马眼眨巴一下,随后一个起跳,想要吓虞瓷一瞬。
没想到将对方抖落上去,虞瓷轻功借力腾空而起数米,最后足尖点在马首上,“吓我?”
“你的萝卜干没了!”虞瓷一句话便克扣了白马最爱的小零食,气的它原地转圈。
一声嘶鸣响起,表达不满。
虞瓷轻哼,“能追的上我,就加餐,没有就不加餐了!”
“我数到三!”
“三!”
她奸诈一笑,足尖轻点地面跑得飞快,白马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撒开蹄子就是狂追。
如同一道白色闪电,离弦之箭,不过片刻追上脚步。
一人一马一刀,走天涯!
“走,陪我去江湖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