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期节目结束,元岁依然守擂成功。
出了节目,他立马坐上飞机回到了A市。
元岁站在碧云小区外面的小便利店门口,也是他与纪和颂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从门店玻璃的镜面反射中,能看到抱着绿玫瑰的青年正在低头认真整理着花朵。
虽然戴着口罩遮住了一半脸,但眉眼依稀能看出些温柔与笑意。
昨天晚上公页发了两千字大纲过来,其中光是元岁的个人设定就占了一千字。
所以如果有人问他为什么被分手了还高高兴兴抱着花等来这里,元岁会指着这一千字说他是真的不信纪和颂对自己没感觉。
那种字里行间明目张胆对他的偏爱,可太让他想把大纲的细节都亲自一一实现了。
但他现在只能碰运气等纪和颂出来——小区他已经进不去了,电话什么也都被拉黑。
还好他运气向来不错,元岁很快就看到纪和颂出了小区,正待挥手让他注意到自己,却发现纪和颂转身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汽车。
元岁的手在空中顿了下,笑容也逐渐消失。
车子并没有开走,停在车位一动不动,而驾驶座上赫然是李泊言。
元岁皱眉看着两人交谈,只是他的角度不能看到全部口型,但若去偷听,他又不屑这样动用自己的能力去听墙角。
“突然叫我出来什么事?”纪和颂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却发现李泊言并没有开车的动作,不由疑惑。
李泊言将目光转过来:“你之前是不是听院里学长他们说今年未成年法有变动。”
“对。”纪和颂点点头,自从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一直期待着新法律的公布。
李泊言眼中复杂,叹息道:“废案了。”
作为支撑理论的那个案子已经支撑不起来了,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回来。
纪和颂听到消息重重闭上眼,失望、烦躁、不甘……下一秒又喘不上气一般,固执地忍受情绪将头朝向窗外透气。
恰好就看到长身玉立的某人和一捧绿得发亮的花。
纪和颂眼中满是诧异,连同原本生气的情绪都停滞了会儿。
他的大脑渐渐冷静了下来,却又刻意忽视窗外人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回李泊言的消息上。不管证据足不足,这次律法改不改,那几个人连十四岁都还没满,被抓了也只是教化为主,而不是承担罪责。
“而且……”李泊言敲了敲方向盘吸引他的注意,“他们父母已经打算给她们转学到国外了。”
什么!纪和颂的手指陷入掌心,他知道李泊言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心中不由涌现出更多的嘲讽。
他在这认认真真找证据找能纠正罪恶的武器,犯错的反倒满是轻松地出国留学,拿着干干净净的背景去开始新的生活。
凭什么呢?
纪和颂从未如此唾弃过自己,可笑的是他还在墓地前作出一番承诺。
原来他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没做到。
李泊言又敲了敲方向盘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早说用我的办法还回去,你不肯,非要老老实实找证据,现在呢?”
李泊言所谓的办法就是别管那几个小孩,直接从源头上教育那几对父母,反正那几对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假账、拖欠员工工资、收礼……一个举报一个准。
间接又直接地,碾压她们的嚣张。
她们摧毁了一个家庭,那就也摧毁她们的家庭。
纪和颂抬头看他,“我之前觉得你的办法狠,但现在……”他几次想继续说下去却又哑了嗓子,只余低响,“不得不承认是个好办法。”
举报也得有证据,他拿不到,但李泊言轻而易举。
也是第一次在权利与阶级下选择服从。
李泊言却蓦地移开视线低声笑开,纪和颂他们身上总有一些倔强的共同点,不为富贵所动,不为奸计折腰。如今他认同自己的做法,倒真是令人畅快,可又隐隐……也叫人有几分难过。
李泊言将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本来想带你出去转一圈散散心的,但是看到门口那个人在你出来之后一直看着你,现在我确定了,那人真的是来找你的。”
“嗯。”纪和颂点点头。
“可惜没轮到我带你出去散心了,”看到他现在心情尚可,李泊言正想要调侃他一下,平常不谈恋爱,一来就是个男桃花,却看到人已经解开安全带打算开门下车。
“等等,我还有个事要你帮忙。”怕人跑了,李泊言直接双手一把按下纪和颂,凑到他耳边快速说了几句。
纪和颂听了呵呵一声:“资本家!”
等打开门下车了,想想又回头再骂一句:“恋爱脑!”
李泊言淡定地挥手告别:“骂了就当你答应了。”
元岁看到两人好一番打情骂俏,又是靠近拥抱又是恋恋不舍地告别……
还说什么“恋爱脑”、“答应了”……
而且纪和颂下车后就只看了自己一眼,接着目不斜视地打算回小区。
元岁感觉自己现在很可怜,简直像地里没人要的黄花菜。
黄花菜努力作出柔弱可怜的姿态,跟在纪和颂背后当一个存在感为零的大影子。
然后被保安拦了。
可怜兮兮的大影子眼巴巴地看着纪和颂。
“他跟我一起的。”
黄花菜瞬间满血复活,从影子变成了光明正大的跟屁虫。
元猫猫大胆地去拉纪和颂的手,纪和颂甩了甩,黏得很,还跟着他一起上下甩,方向相同于是怎么也甩不掉。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小朋友手拉手荡秋千。
等到了家,纪和颂让人进来打算好好谈一谈。
结果元猫猫把花往人怀里一塞,纪和颂感觉瞬息万变,他就被人从身后抱了个严实。
纪和颂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抱的,用胳膊肘戳他,但用力戳了好几次都还不松开。
他的不听话和叛逆让纪和颂有点恼火:“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身后人松了手,但表情依旧可怜:“我在重新追你。”
两人对视,许久都没人开口说话。
气氛凝涸,纪和颂头痛地长叹一声:“虽然没有当面和你说,但我认为我之前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元岁点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对,但我想重新追你。”
纪和颂被噎了一下,挪开视线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抱着花的手也像被烫了一下,回过神般立马又将花塞了回去。
元岁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花,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下花瓣。
纪和颂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被拨弄了一下。
已经打好的腹稿又吞了回去,换上更委婉的形容:“你知道吧,在我们普通人的生活里,口头上的轻风和微风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没人在意有什么区别,但学这个专业的,就会明白不同风速和对海浪的影响……”
元岁将花摆好在柜子上,微微颤动眼睫:“你想说什么?”
纪和颂后退几步坐到沙发上,屋子里窗帘紧闭,他的表情也藏于阴影里,一字一句地将早已准备好的腹稿念出来:“你是妖怪,如果我们只是当朋友,我会觉得我有个妖怪朋友很了不起。但如果是要当情侣,和普通人相比,你当然会对我的生活造成不同的影响。在我看来,你并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你。”
语调毫无起伏,之前有多喜欢现在听了就有多烦闷。
元岁都被气笑了:“那你之前亲我算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嫣红的唇,单膝跪在沙发上,手指捻过纪和颂那小巧的耳垂轻吹一口气。
“……啊,原来你会随便亲一只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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