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碟热气腾腾浓稠裹着酱香的意面端出放在桌面,祁司津放的动作随意折回卧室拿了台笔记本出来坐在沙发打开。
男孩蹲着吃的快速叉子不太会用的直戳进嘴巴,碰的牙齿发出的声音有些大。
祁司津皱眉、“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男孩听闻动作便慢了下来,他习惯了,也饿的慌,察觉失礼倒吃的有模有样,这东西他没有吃过,又香又滑溜,酸酸甜甜的还有肉沫在里面。
“你叫什么、”敲打着键盘漫不经心的问。
“姜溟、”嘴里吃的塞满吞咽下去舔了舔唇瓣的酱才说道。
垂眸若有所思,他的姓不跟那个酒鬼姓,似乎被拐就有这个名字的所在,他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记不清。
“这名字取的还不错,几岁了?”祁司津视线看向他打量,模样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样子看起来。
姜溟内心咯噔一下,眼底情绪闪过晦暗,可能对方把他当成小孩带回来了,要是自己说快成年了会不会没有将他赶出去、
毕竟自己这副身躯只有十五六岁的身高,“十五、”思维快速运转,唇瓣微抿。
男人闻言了然倒也没察觉出怪异,“吃完自己洗碗,明天我不在家,晚上回来带你出去把头发剪了。”
“好、还需要我干什么活吗。”他扭头看弄东西的人,微微垂头的侧脸,模样清俊唇瓣生的红润好看。
不说话没表情时带着严肃跟疏远感,眼神有些冷。
“你看着来就行,明天会有人敲门送饭你吃就行,我叫祁司津,叫我津哥也行。”说着话直盯屏幕一堆文字滑动。
(祁司津)姜溟心里默念一遍很快记住,很好听的名字,回应声好继续扒拉完最后几口,他吃的很干净也很珍惜粮食,吃完就端着盘子去洗碗,干活这些他不用教熟的很。
这些年来他经常挨饿去帮邻居干活换吃的。
祁司津循着声抬头看那男孩洗碗动作麻利,还会把他没洗的锅也洗了,还真是自觉。
想起停车场的那幕貌似他身上有很多淤青跟伤,看来明天得一大早带他出去好好检查才行,得要请假了。
“过来,坐这、”他叫着洗完东西的人儿坐在沙发。
姜溟压下疑惑凝眉坐到一边离他有些远,给人就是带着防备疏远姿态。
祁司津也不在意,眼神含笑,“在我这住可以,我的卧室我不在不能进,其他的随你。”
“好。”
“另外把你身世说说吧,我了解了解。”
“那我能在这住多久?”
“想等价交换?”
“没有、”他就只是想问问做个计划。
“看你想住多久都行,我就单纯找个人做个伴,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多好。”他稀有的慈悲心肠犯了。
姜溟觉得这人有点毛病即视感,不过也好他很谢谢他。
“不怕我把你卖了,这么相信我跟着回来?”
“不怕,我已经被卖了两回也不差你这么一次。”他说得轻描淡写,如果对方真有打算卖了他也看得出来。
“你是被拐的?”他颦眉严肃坐直了些身子,自己居然带了个被拐的孩子回来。
姜溟不知道他心理活动如实说,“八年前被拐到这,今晚我自己逃出来了。”
“那你怎么没断手断脚啊,长这么完整?”
姜溟给了个眼神过去,(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好像被拐的孩子都要变残才对。)
“那是个酒鬼一直想要个孩子,听说抱养一个才能怀,他觉得我长的不错给他当儿子端茶倒水也行,不过好赌成性,还嗜酒,家暴,养母先前怀了两胎被他打掉了。”
“那你怕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
刚开始会怕见多了就麻木了,只是可怜那女人怀孕被打的蜷缩在地,腿间流出来的全是血很红很红,流出一摊血沾染上地毯满屋子都是血腥味。
祁司津见他回忆的神情眼神有些失焦,那样的人渣如果被他查到就应该送进监狱枪毙才对。
“没想过报警?”
“没有用、我们没有联系工具,邻居也不想惹是生非报警。”
“那你身上的伤也是被他打的?”他合上笔记本搁置桌面,看了眼他细小胳膊的几处伤痕淤青是黑色的。
“差不多吧,习惯了。”少年无所谓说着。
“明天带你去看看,早点起床,现在去睡觉。”
“谢谢,我会听话的。”他起身跟他鞠了个躬。
眼前他不能这么快从这离开,那个畜生不知道有没有轻易挂掉,能挂掉就最好,他挑选的是个没监控的地方,有也是坏的。
祁司津摆摆手让他先回去睡觉,自己则起身找身衣服准备洗澡,最近的毕业论文准备的让他有些头疼。
黑漆漆的卧室隔音不太好,隔壁房间传来洗澡隐约的水声,大床很软整个身体像是镶嵌进去一般,有些不适应,像是睡在柔软的云。
翻身侧卧,被套透着股清香淡雅的味道,明亮的眼睛看向窗户朦胧的光眨眨眼,这一切顺其自然的不像现实发生,心里产生种不安。
迎接开始的太过于美好,在还没有能力找到工作前,在这期间他必须绝对的服从命令留下来。
即使很困,他对于陌生的环境很难入睡,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接他回来,如果目的不过分或许他也可以装不懂。
眼皮很重渐渐合上,隔壁水声停止他又清醒一瞬,这十多年的生活里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产生警惕。
生活在那小房子里,畜生每天都会喝的酩酊大醉的回来吆喝着,见人没应声就摔东西,不顺心就找人骂,反驳就打。
最可怜就是他之前的养母最受气,逃跑过被抓回去就用铁链拴着,能活动的范围就是客厅,厨房,厕所,房间,一点私密空间都没有。
房子里常年黑暗用的蜡烛,电器不经常用,直到有一天对方哭的魔怔求他,他心软翻找出酒鬼藏起来的钥匙给她打开就跑了,而他却被回来的酒鬼当发泄工具毒打了许久失去了意识。
他以为对方会回来救他,结果很久再也没有回来过。
至于祁司津看见他手臂淤青是黑色的,今晚做的事就是惊心动魄,那是骗畜生进去巷子里畜生给他拽的,掐着,一喝醉酒就这样。
他身高不够还差点被掐脖子,用了全身力气才把他推的踉跄,动作灵活闪躲的抢了他手上的玻璃酒瓶直接敲在他的头。
汹涌的鲜血流下他看的心情澎湃,虽感觉到丝丝害怕,但他越打心里的狠劲就越是畅快 ,后巷极少来人解决完就把人给遮起来离开。
他发誓以后如果找到这些人贩子,他会私藏起来亲自好好下手折磨他们。
半夜惊醒坐起,有些昏沉的扶额,是他睡的舒适,太沉,噩梦给他找上了门,下床光脚踩在灰色纹理大理石瓷砖很凉,踩着心踏实不少。
睡惯了坚硬木板床,现在睡柔软如云的大床他有些焦虑不安。
目光看向窗台那里是个睡觉的好地方,于是他就躺上去蜷缩着睡了,很硬,他安心,纵使发凉。
早晨他也醒得很早,时间他不知道几点,醒了就睡不着干脆直接洗漱坐在客厅等着人起床。
客厅静悄悄走出阳台有些冷意,园区的风景很不错比他那边的环境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站高处凝望久了有种人上人的即视感。
祁司津是八点半起的床,想着反正不用去学校睡久一点也没关系,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姜溟在打扫客厅卫生擦桌子,不免有些怔愣一瞬。
“早、”姜溟注意到出来的人给他打招呼。
“早、还挺有礼貌的。”说完进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
姜溟心里冷呵他不礼貌不行,寄人篱下必须要刷印象这是他从小学到的认知。
从冰箱拿出盒牛奶给他热热,祁司津将牛奶递过去给他,“喝。”
“我不用、”眼睛眨巴的婉言拒绝。
“你不用?那你就走人吧。”他双眼微眯。
姜溟错愕一瞬,被唬到连忙伸手拿,“我要、谢谢。”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家,只要你还没有离开,想吃什么东西随便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有钱,你做牛做马报答我也行。”
“…………”姜溟无语,有钱任性,没有的图才是最难留印象的,也不知道失去兴趣会不会很快赶他走。
看了眼手里的牛奶他觉得必须更要好好卖乖才行,至于为什么卖乖他觉得祁司津会喜欢这款。
深吸一口气,眼里带笑意道,“谢谢哥哥。”
手里的牛奶被他握的发紧,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虚伪极了,这是他第一次给人装乖乖形象,完全打破了自己心理年龄的成熟形象。
祁司津眉眼微挑勾着唇,心道,这男孩不简单,应该很好玩。
“乖,喝完带你出去做个全身检查。”他抬手揉揉他的发丝,大概是营养不良,手感糙糙的。
姜溟恶寒袭便全身起鸡皮疙瘩,身体紧绷,他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温柔的摸发顶,指腹触摸到他的头皮,酥麻带冷直接席卷天灵盖。
“好、”声音忍不住生硬回答。
换身衣服等人喝完牛奶就出发,市中心医院离着不远,半个小时车程而已。
瘦削干瘪的身子只留了个裤衩当着医生的面任由检查,祁司津也在场面色凝重,姜溟身上可不只是淤青,一侧肋骨微微还凹进去一块,进去拍片子,结果出来符合之前猜的大概,有根肋骨断过,是之前处理过差不多快好又被打到这个地方。
好在不碍什么事,快结束的时候他让姜溟抽了点血记录到基因数据库,拿了点药酒就离开。
“饿不饿、”坐上车祁司津问他。
姜溟回想在医院被他盯着身子看耳根子发烫,神色有些不自然不敢正视他。
“不饿。”那盒牛奶喝完他肚子鼓鼓的,饿是真的不饿。
祁司津看出他说的实话干脆带他去理发店先把头发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