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出发去了礼安寺。
顾茳并未去送她,而是在城门上远远看着太后的马车,渐行渐远……
叶繁星手里拿着披风靠近顾茳。
顾茳察觉到有人靠近,并未在意,他遣散了宫人,独自一人在此,敢这般大胆靠近自己的,也只有叶繁星了。
叶繁星自顾自地为顾茳披上披风,心疼道“外面风大,你还老教训我,自己都不爱惜身子。”
顾茳握住叶繁星的小手,将其搂着靠在自己肩上。
“朕没事。”
太后本来是想尽早离宫的,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慕容皇后,耽搁了几天。
在听闻顾茳并未有处置慕容皇后的旨意下达,太后明白,顾茳并不会要了慕容皇后的命,太后这才安心离宫。
叶繁星知道,太后离开,顾茳心情很是低落,这几天,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皆战战兢兢,生怕惹得顾茳动怒。
叶繁星不想顾茳后悔,他主动询问“顾茳,你真的不去送送太后娘娘?”
顾茳看向太后离去的方向,缓缓摇头“不了,等母后想通了,朕再去寺里探望她。”
顾茳知道叶繁星担心自己,他打起精神,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叶繁星。
“母后离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她年纪大了,本就该无忧地安享晚年,而不是困在皇宫内忧思不断。”
叶繁星从顾茳怀里出来,用指腹将顾茳嘴角弯起弧度“既然你都明白,就不要板着一张脸好不好,笑一笑,好不好嘛?”
顾茳不扫兴地勾唇浅笑,叶繁星大喜“这才好嘛,顾茳,你笑起来真好看。”
顾茳难得露出脆弱的一面,他圈住叶繁星细软的腰肢“别动,让朕抱抱。”
叶繁星回抱着顾茳,语气柔软地安慰着“嗯,顾茳,我直都会在。”
顾茳轻轻回应“好。”
镇国公谋反一事已告一段落,而对于慕容皇后的处置,顾茳迟迟未下。
朝臣众人心思各异,都在猜测顾茳的心思,却无人再敢主动提及。
镇国公落马,王大将军官复原职,太后离宫,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众人感慨上位者的雷霆手段及其高明的同时,朝中大臣也深刻意识到,帝王威严不可侵犯,对顾茳越发肃然起敬。
顾茳正在御书房处理奏折,赵盛缓缓前来回禀“陛下,左丞求见。”
顾茳正巧拿起左丞递上来的折子,他一目十行看完里面的内容,便将这份折子丢在桌案角落。
“宣。”
“诺。”
左丞缓缓入内,给顾茳请安“老臣给陛下请安。”
顾茳吩咐着“赵盛,赐座。”
左丞恭敬行礼“谢陛下。”
顾茳看向左丞,自国公夫人死后,左丞看着苍老了不少,精气神不如从前。
左丞和国公夫人一母同胞,自幼兄妹感情甚笃,而国公夫人情窦初开,却芳心错付,她不听左丞劝阻非要嫁给镇国公。
左丞看出镇国公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他坚决不同意,可国公夫人为了和镇国公在一起,不惜和左丞断绝关系。
左丞对国公夫人心灰意冷,自此,两人关系破裂。
国公夫人嫁去镇国公府后,没两年,镇国公就本性暴露,国公夫人这才知道自己看错了人,她想到自己为了这么一个人不惜和家人反目,国公夫人没脸再见左丞。
可左丞哪可能真对自己妹妹不管不顾,国公夫人不知道的是,左丞没少威逼利诱镇国公,只希望他对自己妹妹好一点,再好一点。
左丞也知道,自己妹妹抹不开面子,他想着,时日还长,国公夫人总会想通的,自己也不要操之过急。
可是,当谌言将国公夫人的死讯带来时,左丞惊得差点摔倒,还好谌言及时扶住自己父亲。
而国公夫人命谌言转达给左丞的那些话,左丞听了,在谌言眼里,自己如此严肃正经,端庄方正的父亲,竟如一个幼童般放声痛哭。
一夜之间,左丞多了不少白发,整个人也萎靡不振,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主动和自己妹妹缓和关系,也不至于如今,想见也见不到了。
左丞淡淡开口“你姑母的尸首,在哪?”
“还在镇国公府。”
“嗯。”
左丞从回忆中抽离,他开门见山道“陛下,老臣斗胆前来,是想问问您,您对慕容皇后,是何态度。”
顾茳猜到左丞前来,自然是为了慕容皇后。
虽说这些年,因着国公夫人和谌家断了关系,左丞和慕容皇后几乎没见过几面。
可慕容皇后到底还是国公夫人的女儿,左丞爱屋及乌,知道自己妹妹临死之前最挂念的便是慕容皇后,这才厚着脸皮来求情。
顾茳眼神示意赵盛将自己刚拟好的圣旨递给左丞。
左丞手中接过赵盛递来的圣旨,仔细阅览后,他跪地恭恭敬敬磕头“陛下仁德,老臣叩谢陛下。”
顾茳亲自扶起左丞“左丞不必多礼,朕也是多番思量后做的决定。”
顾茳坐回上首,淡淡道“荪王已将实情告知朕,国公夫人并未参与谋逆,朕不论是看在左丞的份上,还是她救了荪王妃的份上,她的请求,朕自然会答应。”
原来,圣旨所书是对镇国公府余下众人和慕容皇后的处决旨意。
而看左丞的举动,顾茳自然是从轻处罚,并未要了她们的性命。
左丞见状又下跪恭敬开口“陛下,老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请陛下准许老臣,将国公夫人带回谌家。”
顾茳自是知道两家的恩恩怨怨,左丞忠君爱国,一心一意辅佐自己,从未因为私事求过自己,而如今,为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妹妹,卑躬屈膝求着顾茳。
“朕允了,朕会下一道旨意,国公夫人是和离回谌家,自此,她和慕容复再无干系。”
左丞没想到顾茳想的这般周到,他感激涕零叩首“老臣多谢陛下。”
顾茳借机开口“朕给了左丞这么大一个人情,这份奏折,左丞便带回去,朕只当从未瞧见。”
顾茳将左丞的奏折抽出,让赵盛递给了左丞。
左丞震惊“这……”
顾茳直言“左丞才华横溢,朕可不愿放你告老还乡,何况,你放心得下你的独子?”
顾茳的话戳中左丞心坎,他经此一事,苍老不少,只想回老家安享晚年,而谌言是他老来得子,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
顾茳继续道“再者,朕还想任命你为太子太傅,你走了,朕的太子何人来教导?”
自古帝王多疑,对于有二心之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左丞以为,自己怎么说也和镇国公府沾亲带故,想来,帝王是不会再重用自己了。
可没想到,顾茳竟把教导太子的重任托付给自己,左丞感恩戴德叩拜“老臣定不负陛下的信任。”
顾茳吩咐着“朕给左丞告假,十天可够?十天之后,你便给朕打起精神来,华国不能没有左丞。”
左丞重重地磕了个响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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