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光屏上，弹幕一片“？？？”，他是谁，他怎么有钥匙，他为什么帮助玩家，观众们围绕着这几个问题吵得天翻地覆。
然而有一个事实是既定的，宋归程没有死，那些押注押在他会死身上的又赔了一大笔积分。
【安康孤儿院这个地点刷新过那么多次副本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npc啊】
【他哪里来的钥匙？啊啊啊啊啊啊，头好痒，我好像没长脑子】
【不是，你们不觉得这个npc对主播的态度很奇怪吗？】
【我也觉得，那么多人，怎么就单独拎主播出来】
【说不定这是个陷阱，主播拿了钥匙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呢】
【我拿我上司的头发来赌，这钥匙绝对是真的】
【上司做错了什么】
……
文字飞快地滚动，直播间的人数从7000多一举翻到一万。
【直播间观看人数突破一万，恭喜主播获得成就：万众瞩目
奖励：200积分】
【请主播再接再厉，继续大放异彩，吸引更多观众吧！】
宋归程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挣脱出来，脑海中系统的电子音都模糊了。他木木地下楼，在铃声响起之前进了教室。
看到他毫发无损地回来，有人高兴有人惊讶，更多人带着探究的目光。
小八的喜悦几乎要冲出胸腔，奈何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他不能冲过去问宋归程。
巫止整整一天都没出现，所以也没有人给他们上课，玩家们要么自己做做作业，要么传小纸条和同伴交流。
小八给他传过来一张纸条：吴老师喊你出去干嘛？
宋归程思考片刻，在纸上写下：你别问了。
小八本以为是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正担心着，就看到宋归程在纸上写：以你的智商理解不了。
小八：你……？！！
不过他也看出宋归程对这件事情不愿多提的样子，所以也不再问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对宋归程投来一些探询的目光，宋归程低头玩笔，全当看不见。
刚才的事当然不能和他们说，如果说了，结果必然是玩家们对他的审视和孤立，虽然现在就有一点了。
宋归程甚至在心里怀疑，巫止大庭广众下把他单独喊出去，是不是就是为了让其他人孤立他。
而且他也不明白巫止这么做的意图，强烈的不安扰乱他的心弦，但他还是竭力压制住，平静地做着手上的事。
傍晚的铃声响过后，就是他们的自由活动时间。
“那个吴老师拉你出去到底是干嘛的？”111号凑过来问，他问的正好也是大家好奇的，玩家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归程身上。
在众人的凝视中，宋归程慢慢开口：“我不记得了。”
他抿了抿唇：“我跟着他出去之后，他把我带到教室里，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宋归程神色苦恼，长长的睫毛覆盖在那双深褐色的眸子上，好像真的失去了那份记忆，茫然又有点无助。
这种事情在副本里不是没有过，玩家在被标记后会被抹去记忆，之后就会以凄惨的方式死在副本里，有几个玩家默不作声地离他远了一点。
小五单手撑着下巴，手指在脸颊上敲了两下，也不知道相信他的说辞没有。不过即使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隐瞒线索吧？”有玩家嘀咕了一句。
宋归程摊手：“重要线索你们不是全知道了吗？逃离这里的门在哪里，钥匙又在哪里。”
“而且这是一个多人合作副本，越多人活下来对我们才越有利不是吗？”
这番话倒是没错，毕竟最后结算积分时，玩家存活率可是占很大一部分比例的。
所以众人也没有再紧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就算有人心生不满，还想再嘴几句，也被小八喷回去了。
“接下来最重要的问题是，”小五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争论，玩家们纷纷安静下来，看向她，“我们怎么拿到那把钥匙。”
这才是通关副本的当务之急。
拿不到钥匙，就算知道钥匙在哪里也是白搭。
小五缓缓道：“根据昨晚我的观察，那个黑影攻击人的主要手段应该就是它的触手。”
并且根据宋归程过往的描述，它的触手绝对不止一条。
不过虽然多，但是触手没有眼睛不能视物，也没有耳朵和鼻子，不能听声和闻到气味。只能根据黑影的指示，完成一些简单的指令。
所以她昨晚用了个掩盖气息的道具，就骗过那只巡查的触手。
“要么就干翻黑影，直接拿钥匙，”小五舔了下嘴唇，眼里没什么畏惧的神色，“要么，就趁它开门的时候引开他，我们从门里偷偷溜出去。”
话音落下，暂时没有人答话，两个行动都很危险。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赞同第二个。”宋归程举手道。
其他玩家也认为第二个操作难度比第一个要小一些，正面硬刚和偷袭，哪个成功的概率大，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
不过怎么引开黑影，却成了一个难题。
“我有道具，可以吸引boss的注意力。”小五突然抛出这么一句。
“真的？”
“那太好了！”
“谢谢你！”
玩家们纷纷对她投去感激的眼神，他们刚才还在为怎么引开黑影发愁，女孩就慷慨解囊。
“但是……”小五露出有点为难的神情，“这个道具必须要玩家佩戴才能生效。”
意思就是，这个道具谁戴在身上，boss的仇恨就会集中在谁身上。这完全是以身调虎，离山出洞。
刚才还叽叽喳喳热烈讨论的玩家，此刻又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垂下头，沉默着不说话，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赌赢了，侥幸脱生；赌输了，死无葬身之地。
小五扫视了一眼低头的玩家，看到宋归程一副沉思的模样，他并未胆怯地低下头，也没有强逞英雄，自告奋勇地说我来。
他在心里评估这次行动的风险，从体型上看，他并不是最强壮的，而且15岁时的他身体算不上太好。
他也没有那么多副本经验，还不能自如地应对副本boss，况且唯一的保命道具还在前天晚上用掉了。
但他的确是这些玩家里面对那栋楼最熟悉的一个。
他有点纠结。
最后，他吐出一口气，缓缓说：“不如抽签吧。”
把决定权交给上天，也交给自己的运气。
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大家都不想自己去，但是又都不想做恶人让别人去。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既不是纯粹的白，也不是纯粹的黑，而是交织了黑白的阴影，是各种色彩融合起来的大杂烩。
众人都同意了。
白色的纸团被抛起，而后纷纷落下，像飞扬的雪花，不知要将谁掩埋。
大家慎重地挑选了自己的纸条，有人甚至偷偷拜了拜上天。宋归程随意拿了一个，无论是不是他，他都能接受。
“3——2——1——”随着倒计时结束，众人一起展开手上的纸团。
宋归程看到自己的纸团上一片空白——不是他。
“啊——”106号发出一声短暂的急呼，他把纸团丢到桌上，白色的纸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中”字。
他抽中了。
他自从进了副本就一直跟在小五后面，几乎没有独当过一面，命运却给他开了一个如此大的玩笑。
小五拍拍106号的肩安慰他，一个15岁的大个子男孩被一个矮了半个头的女孩安慰，这场景其实有点好笑，但没有人在笑，更多的是感到一丝隐秘的庆幸。
“既然抽到你，就你去，时间不会很长”小五完全没有包庇他的意思，她叹了口气，语气有点沉重，“我不可能一辈子带着你过副本。”
“你总有长大的那一天。”她有些无奈，也有抑制不住的担心，不过还是咬咬牙，劝他接受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