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井然有序的义堂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几个急速的身影划破冰凉的夜色。
中年人大袖挥舞,沉着脸停在了四号焚尸房所对应水池的旁边。
看着地上被硬生生撞出来的窟窿,中年人本就蜡黄的脸彻底黑了下去,鼻尖耸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环顾四周,突然问道:“张黄钟呢?在哪?”
“师父……我在这……”角落里,被苏镜扒得只剩下中衣的张黄钟站在凛冽的秋风中,瑟瑟着举起了一只手。
中年人见这模样,脸更加黑了,还以为自家徒儿去干了什么苟且事,于是怒骂了一声:“混账!”
“师父……”张黄钟想要解释,但看着满脸怒气的师父,还有混乱的义堂,还是明智闭上了嘴。
“跟我来!”中年人大袖一挥,朝焚尸房入口方向奔去。
此时,义堂地下,更是乱作一团。
不少人在第一时间就冲到了这里,但也于事无补。
苏镜趁乱,混在了人群之中。
“安静!”
中年人来到地下,见此场景,一声怒喝。
“堂主!”众人见主心骨来了,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苏镜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居然就是这京城义堂的堂主。
“怎么回事?”中年人龙行虎步,朝四号焚尸房的方向走去。
“秉堂主,四号焚尸房尸体异变!”
“八号焚尸房尸体异变,焚尸匠死亡!”
“六号焚尸房焚尸匠失踪,无尸变现象!”
连续三个汇报让中年人的脚步更加沉重。
作为义堂首领,张海自然知晓今晚这批尸体背后的秘辛,也预料到了今晚会不平静,但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大篓子。
张海一时间有些气闷,要知道一开始自己是反对这么做的,毕竟有伤天和。
但自己只是义堂堂主,人微言轻。
“四号焚尸房焚尸匠的尸体在哪,抬过来!”张海命令道。
“回堂主,四号焚尸房的焚尸匠……还活着!”报告的人脸上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虽然那名为王富贵的焚尸匠窝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但的确还有呼吸,而且还很平稳。
焚尸房都被变尸捅破了,里面的焚尸匠还活着,这找谁说理去?
张海也是眉毛一跳。
还活着?
此时,站在人群前方的张黄钟突然听见一声嗤笑。
怒而转头,只见那人正盯着自己,嘴角翘起,很明显这是在嘲讽自己没穿衣服啊!
张黄钟怒了,骂道:“你笑什么?”
苏镜也是无语,本来自己待着好好地,可以想到对方在小解的时候被自己打晕过去,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都这样问了,苏镜只好回答:“那个……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什么好笑的事情?”张黄钟愤怒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
原来是想起好笑的事情,还以为是在笑话自己呢。
“没什么没什么,大人你这是……”苏镜连忙摆手,转移话题,指着对方问道。
不问不要紧,一问张黄钟顿时更愤怒了。
“丫的,不知道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玩意趁我嘘嘘的时候把我打晕,还把衣服扒了,别让我抓到,不然……”
看着对方发狠的神情,苏镜也是有些心虚。
“要不……我把衣服借给大人穿吧?”苏镜突然说道。
张黄钟愣了一下:“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我房间里还有一套,现在回去拿,就先告辞了。”苏镜麻利地将衣服脱下,递了过去。
看着那身着单薄衣衫离开的身影,拿着衣服的张黄钟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妈妈,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快速将衣服穿上,久违的温暖让张黄钟很是感动。
但很快他就愣住了,慢慢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熟悉的平安扣,眉毛跳了跳。
由于工作的关系,这个平安扣一直被自己放在口袋里。
为何,会出现在这件衣服里?
很快,张黄钟就反应了过来,顿时怒火冲天,朝门口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吼道:
“狗日的,小爷杀了你!”
周围的义堂弟子尽皆侧目。
张小爷这是又犯啥病了?
此间的事,苏镜自然是不知道了。
从地下出来之后,找到自己藏好的衣服,便翻出院墙,离开了义堂。
走在黑暗的胡同中,苏镜才真正松了口气。
今晚发生的一切,不仅让他感到疲惫,更多的是后怕。
王大头子的命是保住了,可那从无边鲜血中爬出来的身影,所给予的压迫直到现在依旧清晰。
要变强,一定要变强!只有强到可以无惧任何事情,才能在这世界上真正有意义的活下去。
可就在苏镜即将回到义庄的时候,黑暗中,一个清瘦的身影却挡在了他的前面。
“阁下坏我驭尸门好事,就不打算给个交代吗?”
声音轻佻,有些漫不经心。
只见黑暗中,一位摇着纸扇的青年缓缓走了出来。
这青年,苏镜见过,在秦子孝的身平中,那五青断肠散就出自这青年之手。
而且苏镜还想起来,那六号焚尸房中闭眼睡觉的也是不远处的青年,怪不得当时在观看秦子孝生平的时候会感觉有些熟悉,隐隐在那见过。
不过苏镜还是决定装傻充愣道:“在下不知兄台此话,是什么意思?”
青年饶有兴趣地笑了一下:“那血魔胎我们驭尸门养了八年,眼见着快要收成,阁下却从中作梗使其提前孵化而出,八年心血付之东流,驭尸门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脸面,还是要的。”
苏镜知道,今晚这事怕是不好相与了,对方既然把话挑明,继续装傻充愣下去也就没了意义。
“那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跟我回去,自愿成为炼尸。”
“不可能!”苏镜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开什么玩笑,成为炼尸,是个人就不可能好嘛。
青年男子却不为所动,而是缓缓逼了过来:“真麻烦,那看来是要我自己动手了。”
苏镜脸色一沉,掏出腰后的苍生。
看着那漆黑如墨的铁链,青年脸上闪过一丝忌惮,停下了脚步。
一时间,两人就这样僵持在了黑暗的胡同中。
“也许,我有个办法可以弥补你的损失。”就在相持不下的时候,苏镜突然主动收起了苍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