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答案的,他也说了,这样他就不会逃了。
可她很难受,真的很难受,她这快一周的时间里,无数次地想要说服自己。
自己的人微言轻,命也不重要,但是曾经爱过她救过她的人,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顾君弦伤害。
她没有办法,只能一遍遍说服自己,无所谓了,只要顺从他,就可以了……
前两次听到他对自己说,要个孩子,要她备孕。
只当他是一时兴起,情潮涌动时自然而然说出来的话。今天这次,她才知道,顾君弦是铁了心要她怀孕。
顾君弦听了这话,一愣,皱了皱眉,双眼皮的褶皱更为深邃:“什么算什么?算我们的孩子。”
栀年想笑,但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嘴角想勾起来,勉强泛起一个苦笑:“算私生子。你在装傻吗……”
顾君弦听着女孩儿淡淡的话语,声音细碎的……
让他觉得坐在他面前的女孩儿,快要碎掉了。
顾君弦觉得喉头有些暗哑,走近女孩儿,伸手抚了抚女孩儿毛茸茸的头顶:“我顾君弦的孩子,不会让别人看不起。”
声音很坚定。
但栀年心里已经确定,他明知道他们的孩子会是私生子,他还是想让她生下来。
不顾这个孩子的未来,更不在意她想不想生。
栀年心下了然,痛到已经毫无表情,心里更是麻木不堪:“嗯。”
顾君弦第一次觉得就在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也是第一次觉得,面前的女孩儿,好像慢慢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原来,她如同温吞鸵鸟,看到自己就会脸红害羞,在自己面前一句话都说不连续。
现在她虽然对自己顺从又乖巧,但好像再也不是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
顾君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不解释,语气有些生硬:“别闹了,不要胡思乱想,睡觉。”
他强硬地帮她盖好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楼梯一角,男人靠在墙上,仰头低笑了一声,眼睛里全是疲惫,笑里满是无奈。
他下意识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突然想起什么,放下手来。
男人仰着头,却眼眸低垂,想起了几天前和他兄弟陆铭宇的对话。
那天他把栀年关在了阁楼之后,他就直接去了酒吧。
“迦南”酒吧就是陆铭宇开的,陆铭宇实际在黑道混,但是需要明面上的产业来转移一些资产。
所以才开了“迦南”酒吧,平次里这里也是京都最大的夜场。
“草,我他妈又不是侦探。”
陆铭宇左手抱着个女人,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把怀中的女人直接推开。
女人白花花露出了一大块软肉,还是媚眼如丝,声音甜腻:“宇少~”
陆铭宇全然没了方才的耐性与兴致,从兜里随便掏出一沓钱摔在地上,不客气地道:“滚。”
女人也很识趣,跪下来捡起钱,也不觉得有失尊严,起来时还对着两个少爷道谢。
这世界就是这样,钱权向来是衡量人社会地位的赤裸裸的东西。
顾君弦靠在墙边,眼神也不知飘向何处,吐了口烟圈:“你来,我放心。”
当年他的产业差点被一锅端掉,是顾君弦冒着自家公司也陷入黑道风波的风险,卖了两个子公司才把他从生死线救回来。
就为这事儿,顾家老爷子差点没把顾君弦打死。
顾君弦就这么硬生生扛下来,陆铭宇心里想过,这个恩,他陆铭宇拿命抵掉都不算为过。
陆铭宇这人其实也算是传奇人物,贫苦人家出生,十四五岁就出来混社会,十七岁认识了在京大里读书的顾君弦。
最后混黑道靠自己杀出了条血路。
怎么看,顾君弦和陆铭宇这两人都不像能站在一起的人物。
命运偏就如此吊诡,一白一黑两道,在交点相遇。
陆铭宇听了这话,一下语结。
看了眼面前靠在墙上的顾君弦,一脸颓气,完全没了那副天之骄子的模样。
陆铭宇一下子没忍住,其实多管闲事不是他的作风,但碍于这个人是曾经和自己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兄弟。
陆铭宇差不多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现在这么深情,还把别人关起来,当时干什么去了?”
换做别人,他鸟都不想鸟一下。
顾君弦一怔,没有回话,直到烟快燃尽,烧到指尖,他有些吃痛,才开口。
“后悔了。”
顾君弦笑了一下:“后悔没四年前就把她关起来。”
陆铭宇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他想说“后悔有个屁用”,但是话在舌尖,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顾君弦颓废的样子,老实说,陆铭宇自己也不是很好受。
陆铭宇觉得自己今天嘴是真的多,但他还是忍不住:“当时别人那么求你,你就他妈没一点儿心疼?”
苏栀年在倾盆雨夜跪在顾家门前,打电话求顾君弦开门,这事儿,陆铭宇是知道的。
顾君弦丢掉掉那只燃尽的烟头,又重新点燃一根,这回指尖收紧了点:“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纠结也没用。
顾君弦低低哂笑一声:“她现在怕我。”
可不是吗,怕他。
原来不敢靠近他,现在他压着她让她靠近,她却怕他。
他后悔没有四年前就把苏栀年绑回家,然后关在房间里昏天暗地地草,让她给自己生一屋子崽子。
让她一辈子也离不开自己,还像原来一样甜甜地叫自己,君弦哥哥。
四年了,这死女人不知道又从哪里多了个子皓哥哥,还有身边各种男人。
他看着很不爽,巨他妈不爽。
心里头就像压着块石头,怎么呼吸怎么不顺畅,就好像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揣在身边看着。
话毕,顾君弦猛吸了一口烟,可能是因为吸得太猛,被呛到咳了几声。
陆铭宇从沙发上站起来,情绪激动:“不是,她难道不该怕你?”
“她不躲着你,哦,还粘着你,甘愿做你和温言的三儿?”
顾君弦没说话。
陆铭宇问:“所以你她妈真打算脚踏两只船?”
而后陆铭宇嘲讽地对顾君弦笑了声:“真这样,我鄙视你。”
陆铭宇嘴角一撇,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又靠在沙发上,眼神迷蒙:“要我说,你就别跟那温言结婚。”
顾君弦还是没说话。
“那温言有什么好的?她就给你上了一次,你还真就死心塌地要娶她?”
“那这么说,苏栀年得给你生几个崽子啊?”
说着,陆铭宇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顾君弦神色淡漠,半个身子匿在隐晦不明的光线里,看起来有些颓废:“我没和她做过。”
陆铭宇还在絮絮叨叨:“真他妈不懂你是怎么想的,跟这个结婚,又跟那个……”
听到顾君弦的话,陆铭宇一愣:“你他妈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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