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三字清晰无误地传入苏栀年耳朵里。
果然,她没猜错……
未婚妻与协议的地下情人,荒唐地在同一个地方见面了。
一种仿佛要被人揭底的慌乱与羞耻感从苏栀年心里传向四肢百骸。
温言身着白色旗袍,更衬得肌肤白的如雪,即使被油渍沾了衣服,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艳。
温言经刚才那么一通也一下没开口说话,声音柔柔软软,一听便让人有保护的欲望:“没事的没事的,待会儿我去换件衣服就好了。”
优雅从容,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落落大方,却映着跌坐在地上的丑小鸭。
相比温言的淡定与善解人意,站起来后温温吞吞的苏栀年显得笨手笨脚。
苏栀年此时已经不敢去看顾君弦是什么眼神了,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给她的压抑不亚于三天前在酒吧里遇到四年前的故人和顾君弦,看着自己在暧昧昏黄的灯光下将所剩不多的衣物尽数脱下。
刚才推了苏栀年的男人还一直站着,似乎对推倒苏栀年有些愧疚,还有些傻愣愣的,但神色却还是硬邦邦的。
“既然言言都发话了,你们就别打扰了,下去吧下去吧。”
温言对面的男人挥挥手,但眼神还黏在苏栀年身上,似是有些歉意,对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而抱歉。
苏栀年站起身来时,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旁边的朗才女姿。
可两人融在一起的影子投在苏栀年眼底,被拉得很长,很长。
原来,自己真的就只是顾君弦的床伴罢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
她终究上不得台面,顾君弦也不会替自己解释一句,他一句话就能让她跌落尘埃。
苏栀年已经搞不懂顾君弦是什么样的了。
其实苏栀年向来心思敏感,对别人一变再变的态度捉摸不定而内耗,何况是自己曾经直至现在一直喜欢的人。
平日里顾君弦淡漠矜贵、仿佛永远与人隔着一层冰川;与她耳鬓厮磨时却言辞温柔,动作大胆,动作猛烈地像是要把她撞散。
现在的他,究竟是那个出言嘲弄的顾君弦,还是那个在她耳边低低换着“年年”的顾君弦。
四年前的他好歹不会对自己出言嘲弄,自己好歹和其他人一样,都和他隔着一层冰川。
苏栀年不敢再去多想,越想着顾君弦重逢四年后对自己的态度,自己的苦涩越是难以抑制。
也是,他肯定以为自己是酒吧的风尘女罢了……还念什么旧情呢……
苏栀年很确定自己方才握的很稳,是温言接过去后盘子才落下的。
只是,不会有人听自己的解释罢了。
只是自己内心多戏了。
苏栀年走出包间后,顾君弦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像是含着万年不化的冰雪。
男人周遭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下来,西服布料下喷张的肌肉紧绷着。
挽着顾君弦手的温言好似感受,下意识感觉到危险,松开了手。
不想男人面上还是挂着那副不咸不淡的笑,对着对面那个方才推倒苏栀年的大男孩儿说。
“敬槐少爷反应如此过激,倒不像是夏家长子的作风。”
顾君弦站起身,几近一米九的身高带有天然的压迫感。
一道人形阴影落在对面那敬槐少爷身上。
敬槐少爷刚想出声说些什么,顾君弦迅速出声打断。
顾君弦面上的皮笑肉不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冰冷。
“还是说,敬槐少爷真的是如外界传闻的那样,沉迷赛车不务正业。”
夏敬槐在桌下的拳头慢慢捏紧,年轻气盛抵不住顾君弦一顿冷嘲热讽。
顾君弦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既然如此,顾氏与夏家的新项目,我有必要再重新考虑一下了。”
言罢,男人整理了下衣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
楼层角落,员工休息室旁。
“就让你看一会儿,也能出这种事,你知不知道里面的客户有多尊贵!”
楼层经理全然没了刚才的殷勤,此时眼睛瞪得像一对铜铃,嘴大地像是要把苏栀年吞了。
这会儿苏栀年根本没有心思,心里被酸涩感充盈着,只知道一味地道歉:“对不起……”
“行了,说对不起也没用了,从今天开始你也别干了,去领个工钱就滚吧。”
楼层经理挥挥手。
苏栀年闻声,呆愣愣地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眼睛因为憋泪太久而红红的,像是一只红了眼的兔子。
一步一步走进员工休息室,想把衣服换了。
却不想,还没进去,就被一只手拉进了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