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深山老林里万籁俱寂。
眼前的这座大岭当地人称作黑牛背。夜色中看去更像是一头巨大的黑牛趴伏在雪原上。
日本人修的这条山间道路就是翻过黑牛背下到闹枝沟然后转向东直到大肚川。大肚川的前面就是日本人正在加紧修筑的东宁要塞了。
钱小宝找了一段坡度最陡的地方。他抡起铁镐一下一下的刨开路面。冻得像石头的泥土振得他手臂发麻。
越向下刨石头就越多。钱小宝不一会就累的浑身是汗。
蹲在地上啃了一个带着冰茬的粘豆包,钱小宝接着刨土。这一切一定要赶在天亮之前干完才行。
四个小时后,钱小宝硬生生在坡底刨出来长三米,深三米的大坑出来。
把树枝搭在土坑上面再扬上雪。只要不下车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与其他的地方有什么区别。
钱小宝又点燃带着松脂的松树枝沿着斜坡向上燎烤着路面。山里上的积雪遇火融化然后又马上冻成了冰。
他又在结了一层浮冰的路面上用铁锹盖了薄薄一层雪。
当一切都收拾利索的时候,天也快要亮了。
钱小宝只觉得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躲在离陷坑二十米外路边高处的榛树丛中,掏出王八盒子打开了保险。又掏出那两颗手榴弹打开保险帽检查了一下击针。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这一次钱小宝等待的时间很长。直到太阳爬上山梁,一辆日本军车才晃晃悠悠的出现在视野里。
地广人稀的大山里几乎只有日军使用这条靠近边境线的战备公路。
日本卡车小心翼翼的从黑牛背上开下来。
钱小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的盯着缓慢移动的卡车。卡车就要到了他烧化路面的地方了。
果然,正在下坡的卡车突然速度加快向沟底冲去。车后面的山路上留下两道黑色的车轮印。这是停止转动的车轮与积雪强烈摩擦留下来的。
日军的卡车司机就是踩下刹车车轮停止转动还是制止不了卡车向下俯冲的速度!
就在卡车俯冲到钱小宝面前的山路时候,轰隆一声
卡车车头一下子消失在钱小宝面前。
车头扎进了钱小宝用一晚上时间挖好的陷坑里面。而车厢部分斜指向天空。两个后轮还在空转着。
钱小宝抓起一颗手榴弹拉开保险销然后在石头上磕了一下数到三然后就向卡车底部扔去。
扔完第一颗,同样操作他又把第二颗手榴弹扔向卡车。
两颗手榴弹先后都在卡车底部爆炸了。
钱小宝一跃而起双手持枪冲下来对着车厢和陷入坑中的车头部位打光了弹匣里的所有子弹。
飞快的换好弹匣,他单手抓住车沿爬上车厢。
车厢里木头箱子被炸的横七竖八破损严重。液体和玻璃碎片到处都是。
一名日本士兵倒在箱子下面浑身是血。应该是手榴弹的破片穿过车厢底部打中了那个日本士兵。
钱小宝没有顾及这些。他闻着车厢里浓重的酒精味直想骂娘。
太可惜了。这东西兑一些水在里面就可以喝了。在山里的时候,大家能喝上这东西取暖就觉得像神仙一样。
钱小宝站在倾斜的车厢里向驾驶室又开了四五枪。
动作要快!
钱小宝把车厢里的日本士兵扔到外面。然后他跳下车又钻进陷坑不一会又爬了出来。
驾驶室里面包括司机在内的两个日本士兵都死了。
钱小宝只在这三个人身上搜到了几块钱的日元和满洲国票子两支步枪一把手枪和四颗手榴弹。
把两支步枪扔进车厢,钱小宝就想用洋火点燃不断渗出来的酒精。
可是他想了想又不甘心的爬进车厢翻了一会找到一瓶完好的酒精和几个小纸盒。
钱小宝站在黑牛背岭上看着闹枝沟沟底正熊熊燃烧的卡车就钻进树林里。
三天后的夜晚,舒尔茨早早的关好诊所的院门和房门准备上床休息。
作为通往邻国的重要口岸,小小的绥芬河居住着几百个到这里经商的外国人。
作为德国人的舒尔茨在这里开诊所并不显眼。反而因为他的医术很快赢得了当地汉人和外国人的尊重。
突然他听见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是谁居然越过了院门直接来敲他的房门?
舒尔茨迅速从床下一块砖下面取出一把手枪揣进大衣口袋里。
然后就这样右手在大衣口袋里握着手枪悄悄的走到门口。
“谁?”舒尔茨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我!老熟人了。”一个年轻的声音答道。
舒尔茨听到熟悉的声音又左手打开房门可是右手依然留在大衣口袋里。
钱小宝那张笑嘻嘻的脸出现在门口。
“是谁受伤了还是又给我送好东西来了?”舒尔茨问道。
“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钱小宝走进来掏出怀里的几个小纸盒。
舒尔茨迅速关好房门然后带着钱小宝走进里屋。
钱小宝把纸盒放在桌子上。舒尔茨看着纸盒上面的日文然后打开纸盒露出里面一只只装液体的小玻璃瓶。
这样的药品在这里就是花再高的价钱也买不到。只能从日本人那里才能得到而且还是要用不正常的手段。
眼前这个中国少年暗中几次把受伤的人送到他这里治疗也几次把药品之类的东西送到他这里当做治疗的费用。
“你是要钱还是像以前那样存在这里道。
“快过年了,家里还有一个老人等着我。这些药绝不只这些钱!”钱小宝说道。
“再给你加五十元。再多就没有了。”舒尔茨又递给钱小宝五张绵羊票子说道。
钱小宝满意的接过钞票踹进口袋里转身走出房门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