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南山背部 夜晚 雨后
“实在是...糟糕透了!到底是多没品味的家伙,才会将一家医疗机构选址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啊!!阿阿阿...阿啾!”
立在机构大门的柳乐,因穿着单薄,冷得直哆嗦,只得发出一声声凉戚戚的控诉。
此刻距离她走出大门已经半小时了!
半小时!
尤其是这新雨后的荒郊!
烦不胜烦数不胜数的蚊虫已经快要彻底击溃她的精神底限。
只剩下肌肉记忆驱赶着身边时不时响起的‘嗡嗡’声。
“段萱~快点好起来,救救孩子吧!啊啾!”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少了一个车搭子,尤其是一个会开车的车搭子是多么重要!
“说到车...那个架着机车在天上飞的林墨究竟是什么鬼!?”
“骇客帝国吗她!?”
那帅气的车影在她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当时的林墨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她醒来会在医院,周围坐满了一群警察。
也不明白,那些人口中说的直升机突然降了下去,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莫名的她感觉那一切都和林墨奋不顾身冲向直升机的行为有关...
所以!
人类已经偷偷进化到那种地步了吗?
以及!
那一脸‘痴汉’样的反常段萱...
“是春天来了吗!?啊!?啊!啊啾!”
柳乐顺手擦掉喷出的鼻涕,十月中旬的鹏城,怎么这么冷!
事出反常必有妖!
桥豆麻袋!
马萨卡!?
难道...这一切其实都是我死前的幻想?
柳乐丝毫不顾手上的湿黏,朝着大腿上的嫩肉,用力掐了下去。
“嘶!痛!痛!痛!”
随即将眼角浸出的泪水,努力憋了回去...
这附近可是有不少‘紧盯’着她一举一动的摄像头,如果被背后的‘偷窥者’看见,止不定一顿冷嘲热讽。
不!
如果是柠萌的话,她只会以‘专业’的角度下达一张精神病入院通知书,将自己合理的送进去!
没错,这就是‘碍事的家伙’应得的惩罚。
况且,这次...可是差点将她珍视的宝物彻底摧毁...
所以!
她其实早就看到了吧!故意把我晾在这里!
“真是个扭曲到病态的家伙!我要是有一家医院,第一个就把她送进去!”
“可是现在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遍目是草木,所及皆蚊虫...
这半小时别说车影了,就是一只野兔子都没见到!
“哒...哒...哒...”
就在这时,皮鞋与地面发出有力的碰撞声。
柳乐回头看去,是一名西装得体的男子,直朝自己而来,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她扭曲的程度比自己所想要稍微低了那么一丢丢。
男子走到柳乐面前微微一笑微微倾身鞠了一躬,随即打了一个犀利的响指。
三个男子抬着一个黄色约莫两米的蛹形袋子走了过来。
柳乐聚睛看去,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一个尸袋!
这些家伙该不会想要毁尸灭迹吧!
赶紧放声道:“喂!你们这是...等等!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小姐,您误会了,这只是机构中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现在打算将他送往火葬场。”
“无人认领?”
“是的,这是我们前几日在山中发现的一个尚有存息的活体,按照柠萌小姐‘以人为本’的理念,我们将他救了回来。看这样子,他...依旧没挺过来,真让人悲伤。”
“悲...悲伤...”
柳乐看着男子那不变的笑意,莫名的升起一阵不适。
“小姐见笑了,我们心中是很悲伤的。”
柳乐沉默半晌,话锋一转:“对了,你说你们要送他去火葬场?”
“没错。”
男子点点头,轻咳一声,表情一凝:“‘如果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想要搭乘便车,啊,当然可以,不过...’”
柳乐无奈道:“什么条件。”
“‘将林墨的信息告知于我便好。’”
“啊?你也找林墨?”
男子呵呵笑道:“小姐误会了,不是我,这是我们家小姐的意思。”
柳乐听完又陷入一阵沉默...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找她干嘛?
难道是段萱把事情告诉了柠萌?
随即试探问道:“为什么?”
男子摊了摊手,一辆救助用大巴刚好开了过来。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不行...我不能二度背叛她...”
“二度...?不好意思,小姐,您可能又误会了,我们小姐不是会主动找麻烦的人,相信这一点您也很清楚。其次,这大半夜荒郊野岭,您一个人‘走’(加重)回城市,路上遇到不知何处窜出的飞禽走兽,对您这弱不禁风的身体来说...当然,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讲,您的条件,平心而论,足以激起我们的保护欲。”
男子为难的摇着头,察觉柳乐神情愈发难堪,才正色道:“非常抱歉,话题扯远了,另外...柠萌小姐说,尸袋里的人,是一个‘偷渡犯’。”
“偷渡犯?”
柳乐怔怔看着尸袋,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在脑中骤然出现。
男子:“没错,是一位来自缅北的客人呢。”
“该不会是你们将他...”
“我们是一家正规的私人医疗机构。不然您也不会放心将您朋友交给我们,不是吗?”
男子说完便微微鞠躬,走向了大巴。
柳乐望着离去的背影,五味杂陈,很快,心中的秤便完全倾斜了下去。
我那未曾谋面的旁友哟!
对不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他们找你的麻烦!
我!柳乐!一定会义无反顾站在你那边!
“啊!啊啾!等等我!我还没上车呢!”
一番沟通后...缓慢行驶的大巴车上。
男子阻拦了柳乐想要直接拉开尸袋的手。
柳乐:“什么意思?你已经得到了她的信息。”
男子:“不...我只是不建议您在没有做好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打开它。”
柳乐:“我曾经在缅北见过...‘地狱’。”
“是吗?”
男子收回了手,去接了杯热水。
柳乐深吸口气打开了拉链,眼前的情况让她发自本能的倒吸着冷气,努力的控制着翻腾的胸腔,走到垃圾桶旁。
“呕...”
那已经不能用面目全非来形容,那是一张被完全被剥离的脸...
“你们做得?”
男子摇了摇头,递给柳乐一杯热水。
柳乐面色发白,直勾勾盯着男子:“车上有硅胶吗?”
那张脸,让她想起了一门古老的技艺——‘易容’面具。
“我记得这辆车上有不少。”
“拿给我,我要给他做...复原。”
柳乐忍耐着胃中的翻涌,仔细打量着尸体脸部的轮廓。
那是一张她似乎有些熟悉的脸,但她不太确定——直升机上,潇洒离去的‘诗人’。
“悲伤与怜悯将我们联系在一起......因为,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当‘诗人’吟诵结束时,缅北两人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可‘诗人’却摇了摇头。
随即在那狭小的空间中,她的记忆停留在,全副武装的驾驶员对着后座掏出了一个喷雾...
以及那之后数秒后回响的一句话...
“what the f**king crazy !那家伙做了什么?是她做的吗?不过还好我准备了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