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乾影天灯被盗的事情在乾影派内部传开了,弟子间开始谣言四起,有人说天灯已经被打碎,再也回不来了;也有人说天灯的下落已经明确,马上就能找回来……
在林林总总的说法下,乾影山上竟不知不觉地分成了两派:一部分人期盼着乾影天灯快点回来,让一切回归正轨;而另一部分人则希望乾影天灯从此消失,开始全新的晋升制度。
就连学徒中也出现了严重分歧,几个年龄大的学徒高调地宣布自己反对天灯制度。而且年龄大的学徒往往功底好,实力强,压制着其他小学徒。
确实乾影天灯的长久遗失早晚会给门派带来动荡,这是必然要面对的。如今未晋升的学徒们人心惶惶,而已晋升的正式弟子则争论不休。
云慧原本也出发去找大师兄了,可突然接到了指令让他回去协助管理学徒们。他一走,他的搭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云慧嘱咐了他要千万小心,一个人时切不能逞强,才依依不舍地回了乾影山。
到了山上才明白为什么这么着急把他叫回来。那些原本乖巧听话的学徒仿佛一夜间都戾气爆棚了,个个都在大谈规制和基准,早已无心练功。
云慧向来与人友善,在学徒面前从不摆架子,因而深得学徒喜爱,可现在他也没把握能否控制得了局面。据说如今的学徒间每日都有争吵,严重的会发生斗殴,甚至是群体斗殴,究其原因也无非是支持天灯制度的和反对天灯制度的互看不顺眼。
“什么神器!说得好听!无非是前人用来束缚他人的物件!”
“有束缚才有规矩!不然你这样浪得虚名的人也能晋升!”
“你就是被物件奴役惯了!挺不起腰板做人了!”
“神器不选择就要人来选!如果人的眼睛不够亮,像你这种会做戏的人就能蒙混过关了!”
……
云慧到处听到吵闹声,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劝解。几个导师过来抱怨了很久,他们都是与云慧差不多同时期的弟子,武艺高强却不知为何没能结印,掌门看得起他们,便留他们在山腰做导师。
云慧一边听他们抱怨一边感受着他们的情绪,这些导师不是真管不住学徒,而是他们自己也乐在其中。这些没能结成印的优秀者都在隐隐地幸灾乐祸,他们是最巴不得乾影天灯消失的!
这些人之所以还愿意跟云慧多说些话,是因为云慧的猫印很淡,一时被传为笑谈,他也因为印的事被很多人轻视,因而这个没结印的群体倒也把他视作自己人。
然而这几个导师带来的信息并没有帮他整理出头绪来,等他们都散去后,云慧只觉得头昏脑胀,满目晕眩。在万般混沌中,他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叫他:“慧姐姐!”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云慧装作生气地说:“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慧姐姐’,是‘云慧师兄’。”
“可掌门姐姐不让我和男孩子玩,这山上只有男孩子,要想和你玩就只能叫你‘慧姐姐’!”
这是什么掩耳盗铃的思路!云慧在内心暗叹了一句,还是满眼笑意地去看那个穿着翠绿衣服的小姑娘。她像往常一样在后脑勺盘着小发髻,今天还别了两朵桃花,看起来笑嫣可人。
“云絮,我也想陪你玩,可现下真的有事要忙,你先去找你掌门姐姐吧。”
“哪有事可忙?有些事你阻止不了,不如由着他发生。”
“什么意思?”
“争吵没必要阻止,反正不管是支持天灯还是反对天灯,最后都没用。因为,规则都是人定的。”
云慧觉得她讲话越来越像大人了,不禁笑道:“上回带学徒下山时,发现西院有个孩子很像你,回头让你们认识一下,你们一定能玩到一起。”
云澜以前的任务里只有云渡,第一次有其他人一起同行,感觉还是挺独特的。以往都是云渡陪他说话,但这次云渡一路都在担心大师兄的事,云澜也不好意思打扰他,只能走在后面找云祥或老和尚说话。
“我说大师父啊,少林寺的和尚都是年纪轻的出来跑,您这一把年纪了应该在寺里享清福啊。”
“呵呵,施主妄言,出家人怎可享清福?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大师父,一介修行僧罢了,以后施主称呼我法号‘相逐’吧。”
“少林寺的法号都云淡风轻的,你们的法号怎么有较劲之势?”
“世人都在较劲,我们怎能独善其身?名字可以表示愿望,也可以表示警示和提醒。我还有名师弟法号‘相争’呢。”
“哈哈哈……我还是喜欢你们的法号。相逐师父,你们分寺的武僧就这般厉害了,那本寺的武僧是不是更厉害?有多少人啊?”
“从未计算过厉害的和不厉害的,不厉害的就当强身健体,厉害的尽其所能除暴安良。”
云澜想这承香寺就算有几个高手,也必定人数不多,不然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和尚何必还要亲自出马跑这么远的路呢!而且这袈裟补了又补,想必那寺庙也是名不见经传,香火不旺。
云祥不知道是显摆还是练功,总不肯在地上走,时不时就在树枝间穿行,遇到高墙鳞瓦也忍不住跳上去张望一番。
“找人也不是你这样找的,省点力气吧。”云澜忍不住抬头叫他。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啊,我当然知道大师兄肯定被藏在了固定的地方,不是这样找的!”
“那你看什么呢?”
“我想看看……我的搭档在不在附近。”
搭档?对哦!云祥可不得有搭档吗!
“几次遇到你都是一个人,还以为你刚刚晋升,来不及配搭档呢。”
云祥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而最要命的是,云渡也投来了类似的目光。云渡回头说:“现在云字辈共十名正式弟子,是双数。”
“也是,双数的话就意味着新晋的云祥配给了过去那个落单的人,所以那个人是……”云澜脑袋一沉,不可置信地问:“西院大师兄吗?”
云祥的脸色也黑了下来,无奈地说:“这种安排也不知是为难了他还是为难了我,他肯定不想要我这个小孩子,而我也害怕和他一起干活。”
“呃……害怕也不至于吧,西院大师兄虽然年纪比你年长十几岁,可人还是挺好相处的,不会对你摆架子的。”
“架子是不摆,可……”云祥顿住了,摆摆手落到了地面,“不找了!反正找到了也不会和我一起行动的。”
“我看你也不是能和别人老老实实打配合的人,现在这样刚好。”
“说得我很喜欢刁难人一样,我也是愿意打配合的,如果是像东院大师兄那样的好人的话……”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应该是想起了大师兄没有结印,所以他一辈子也不会有搭档的。
云澜也不搭腔了,他怕惹云渡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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