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沉黑着脸矢口否认,语气不善。
顾家主定定地看他一眼,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转头看向老妪,“三奶奶,修沉是顾家的少主,定然会一切以顾家为先。
“哼,倒也不必向我表忠心,等老婆子退下去,一切不还是要交到他们这代小辈手上?”
她站起身来,朝着供奉的几位先祖排位拜了拜,从深处取出了一个很小的金绿交织的鼎式香炉。
鲛丝将一个小小的木制人偶锁在中央,上面刻着燕璟华的生辰年月与名字,周围燃着七根特制的短香。
散发出来的烟雾并不上行,而是汇向人偶,香像是永远也燃不尽似地,看不见分毫变化。
老妪从里面扫了点香灰盛在玉瓶中,递到了顾修沉手上,“分作七份让她服下,每次需间隔七天。”
修士大多不愿意展露出老态龙钟的模样,是以仙界很少会看到这样苍老枯槁的面容,她明明声音与行动都还算年轻,笑起来时候确如枯木的褶皱、狰狞可恐。
“别说我不帮你,这香灰每服分毫都能叫她与你亲近一分。”
末了,她又颤动着拍了拍顾修沉的手,阴气森森地笑了一下,“切记,不要弄错了时间。”
等这几人散去,燕璟华才闪身出来查看祠堂。
出于一点对性命的担忧,支景这回识时务地主动提出要帮她甄别邪修手段。
有他相助,燕璟华顺利地搞明白了他们的谋算。
简而言之,就是顾家明面上转行做了剑修,但暗地里还有一个分支继承了邪修的传承,而这邪修一脉算到了顾家气运已尽,而找到的最优解就是转嫁一个人的气运。
他们看上了燕璟华,想要以献祭她气运的方式来延续顾家的辉煌。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要让她与顾修沉结为道侣,气机、因果与顾家相联。
所以这个充满了谎言和算计的婚约,应该就是她情劫中的劫数?
想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了小鬼,丝毫不顾支景的哀嚎又给人塞了回去换了小鬼出来。
小鬼看见她很是兴奋,又是嚷嚷着担心之类的废话,又是禀报与支景相处唠嗑的二三事,燕璟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这家伙短短一个月就已经和支景称兄道弟,俨然已经成了那个老邪修的崇拜者啊!
她不得不打断了小鬼的长篇大论,指使着它用神通去看看那九根红线的变化。
小鬼很快惊呼出声,其中一根红线呈现出了异常,孕育的花苞中结出了竹简,但上面的内容却与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却有很大出入。
同样是失忆,故事中的燕璟华却被骗着成了婚,甚至还将那个孩子过继在名下。
这不正应了之前算到的,洛小虎曾经与她有一段母子缘分吗?
燕璟华凝着眉头,示意小鬼继续,小鬼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往下读。
【新婚不过半月,就撞见了夫君在与一个女子搂搂抱抱,那女子的面孔竟然与她无比相似!
那个女子叫洛霞,是孩子的生母......是顾修沉的旧情人。
原来他看她的时候不过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他甚至还要将洛霞接入顾府!
君既无心我便休,她狠下心要与顾修沉断绝关系,但为什么那个男人却又要屡次出现,求她回心转意呢?】
好歹毒的故事!燕璟华大为震撼。
但虽然故事的主角也叫做燕璟华,她毫无代入感,生不起气,甚至想笑。
就算她浑浑噩噩失去记忆和修为的时候,顾家也没在枫锦那讨到过好,这个故事的走向更像是她被什么东西迷了脑子做出来的事情。
该不会那个老妪送给顾修沉的香灰真有这种作用吧?
她找出那个香炉鼎仔细检查了一下。
顾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抽出了她一缕神魂气息和血液藏注在偶人中,鲛丝至缠绕在偶人身上那部分起微微泛红。
且红色一直往上攀缘,当鲛丝全部变红之时,就是燕璟华与顾家的因果纠葛最深之时。
她冷冷地笑了一声,将刻录的符纹抹掉,又仿照着原来的迹象重新刻上了符纹。
乍一看没有什么变动,实则原本的效用已经被彻底扭转,顾家与燕璟华的因果纠葛越深,气运会流逝得更快。
反正顾家气运已尽,倒不如让她送他们一程。
做完这一切她离开祠堂和左喻碰头,这才发现对方脸色看着有些凝重,仿佛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家与邪修勾连极深,恐怕如今还在纵容和庇护着邪修活动。”
有邪修传承和暗中指使邪修可不是一个概念,凡邪修手笔,无不骇人听闻。
燕璟华神情也严肃起来,抽身出了顾府来到僻静无人处,示意他继续说。
“你和子湛在禅溪城黑市遇到的那伙邪修,仙府后来有介入调查,但一直没抓到主使。我今日夜探顾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似与那伙邪修有瓜葛。”
那伙邪修拐掠年轻男女卖去做炉鼎或奴隶,截获的货物中甚至还有若干妖族幼崽。
这样肆无忌惮的在黑市中交易和流窜,必然是有人在后面撑腰,只是没想到竟是顾家这种声名显赫的大世家。
“通知仙府进一步确认,别打草惊蛇。”
可以名正言顺地将顾家一网打尽,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燕璟华眯了眯眼笑起来,在心底写下了顾家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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