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长老!卫长老!”
秦子臻从林间闪身出来,看见来人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忙领着人往林子里走,“我和子湛担心有人尾随,没敢带着师尊入城。”
树林像看不到尽头,置身其中,漫漫一片绿意,根本找不到方向。
而过路人却根本注意不到树林的异样,这明显是秦子湛设下的阵法所致。
三人走了没多远,就到了断崖的山脚。
崖脚长满了矮小的灌木,有许多藤蔓攀岩而上,将山体染成翠绿的一片,藤蔓垂下的藤条像是门帘,有意无意地遮住了山洞的入口。
山洞四壁都爬满了碧绿的藤条,看起来像是不知名生物的触手,它们一直延伸着交织在山洞最中央。
藤条编织起的大网中,燕璟华正在沉睡。
这段属于角角本源的藤蔓像是冲破了牢笼的凶兽,疯狂地抽枝发芽,侵占着每一寸空间,就好像要将通过这种方式来守护陷入危难的主人。
它判断出这是元辰仙府的“自己人”,于是藤蔓抽离,给三人腾出落脚的空间。
“这是......。”卫舒伸手抵在燕璟华眉心窥探了一下,脸色很难看。
因为担心被人截获,秦家兄弟传讯时只说师尊出了事,让长老们速来。
元辰仙府接到传讯后当即决定派出武力最高的卫舒和见识广博的左喻,两人日夜兼程,几乎横跨了中州,飞速来到了东南两州交接的禅溪城。
两人在路上想了很多,却偏偏没料想到这种情况。
——燕璟华的肉身昏迷,而魂魄却消失了!
左喻咬破食指,在燕璟华手上画了个符纹,口中飞速诵念着晦涩的法诀,眼中似有光影闪过,最后归于平静。
他从袖中拿出定魂丹压在燕璟华舌下,脸色依旧阴沉。
“只剩下一魂一魄,剩下的追溯不到踪迹,但,璟华修为已至大乘。”
说这话的时候他咬字不免重了些,眼中也带上了惊诧。
燕璟华的修炼速度是众所周知的快,但从禅溪秘境开启到关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连跳两个阶段,她究竟在里面遇到了什么?
卫舒云阁出身,并没有往阴谋诡计的角度去靠。
她查看着燕璟华长剑上焦黑的痕迹,“这是....刚渡完雷劫?难道是有人暗算宗主?”
树大招风,元辰仙府这些年也碍了不少人的眼,硬扛完雷劫是最虚弱的时候,也是偷袭者动手的好机会。
没有人会觉得燕璟华渡不过雷劫,天道对她的偏爱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子臻,传讯给你师兄,向外面放出宗主闭关悟道的消息,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位长老,不得向其他人透露。
卫长老赞同地点点头,犹豫了片刻,问,“需要传讯给天逍宗.......”
还没等她说完,话就被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打断了。
卫长对云阁还算是有几分归属感的,如今阁主的徒弟昏迷了,本也该告知一声,但却没想到他们的反对声那样激烈。
秦子臻不擅辩驳,吞吞吐吐地,“还是先把师尊带回仙府再说吧,说不准没什么大事,师尊回去后就自己醒了呢。”
左喻在医道上有几分零零碎碎的造诣,并不能像秦子臻那样乐观,但也极力反对传讯天逍宗。
他看着卫长老,一字一顿地道,“躺在这里的是元辰仙府之主。”
而非天逍宗云阁弟子。
卫长老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瞪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而我是元辰仙府的建宗元老!”
她亲自参与铸造了仙府,自然也拥护着仙府的利益。
如果云阁与仙府非要选择一个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元辰仙府。
*
殿中寂静无人,繁琐华丽的帷帐下安静地睡着一个女子。
她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上方的床帐愣了许久,这才扶着床坐起身来。
床尾的铃铛晃响,随即有若干医者打扮的人鱼贯而入。
她一言不发,看着这些人在自己跟前忙前忙后嘘寒问暖。
他们叫她姑娘,言行举止非常恭敬。
殿门又被推开了——一个身着玄色武服的男子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身材很是高大,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出现后像是挡住了所有的光线,令人的目光强行落在他身上。
面如冠玉,骨清神秀,倒是长得还行,她歪着脑袋,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对方。
“……”他好像想要喊出什么称呼,最后咽了下去,“醒了?”
她们过去难道很熟吗?
那些医者不喊她的姓名,而直接喊姑娘,就好像她一直属于这里、熟悉得不需要加前缀一样。
可是她对这个地方没有丝毫触动,一片空白。
她仍然对这人抱有很强的警惕性,也没主动交待自己失忆的打算,而是随口接了一句,“这不是很明显吗?”
想不起来过去的记忆了……但是莫名想回怼,自己过去应该是一个很潇洒的人吧。
“你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他被怼了一下,虽然有点诧异,但并没有恼怒,而是用一种关切却又小心的态度看着她。
“你就不会主动说吗?”
“你……。”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转身回去唤医官,又紧紧地盯着她看,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你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对劲。”
一下就猜出来了,别的不提,这个人的气息确实有一种熟悉感,难道两人之前关系很好?
她扬着下巴,也不说话,看着那群医官上来给她又把脉又诊治的,最后禀报说,“少主,姑娘似是神魂受损……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她坐在床边,面上是不以为意的神色,却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表情。
对方听见她失忆的时候瞳孔骤缩,脸上闪过真切的诧异,随即拉过医官严肃地问关于神魂的伤势,以及什么时候会恢复之类的话。
嗯,反应很真实,失忆应该不是他动的手脚。
她看着男人挥退医官,然后走到面前半蹲下来,“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似是冲击太大,他忍不住扬声重复了一遍,在得到一个肯定的摇头后,低下头去伸手捏了捏眉骨,抬起头来的时候像是已经像是整理好了情绪。
他半蹲在她面前,语气温和,“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遍。”
对方的认真地看着她,好像黑沉的眸子中只盛得下一个人,“你叫阿锦,而我是顾修沉,是你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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