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雁、周秦,快来,这是你们俩的面具,祭祀要开始了,千万不要戴混了。”
高玥急匆匆地交代两句,又抱着一叠面具小跑着分发给其他人。
燕璟华毫不意外地发现背面刻着她的假名字和假生辰。
秦子湛是木工的好手,心细如发,接过检查的时候也辨认出了那行小字。
他对仙界的认识多是来自于周边人的口耳相传,看到上面刻着名字也没往坏处想,而是凑到她身边。
“前.....”起了个头又慌忙改口,“姐,刻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方便神女赐福?”
兄弟俩又不像燕璟华那样能用傀儡代替着躲过练习,那些祭祀的舞蹈都是实打实地练了出来。
秦子湛起初跳的时候觉得很无趣,时间久了竟也品出了几分心旷神怡,练完了也不觉得疲惫,反而神清气爽。
他甚至想要劝秦子臻也练练,但被无情拒绝了。
两人走着走着落在了队尾,刚好是一个无人的死角,燕璟华随手把面具给傀儡扣上,听见他这么说,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是为了夺取你们的灵根啊。”
她这段时间潜心钻研,符纹造诣突飞猛进,半蒙半猜地搞明白了面具夹层里的花招,终于明白了挑选神侍的依据。
所谓神女青睐之人的共同特点就是都有优质的灵根。
她扮演的是个天赋不错的年轻金丹女修,而秦家兄弟这年纪炼气期的修为放在西洲也算得上小有天赋,难怪神殿的人不惜破坏原来确认好的阵容,宁可挤出去两个人,也要强行将人加入祭祀队伍。
面具上的手脚配合着阵法的纹路又隐隐满足了祭祀灵根的条件。
当神侍们自以为是沐浴在神女的荣光中接受赐福时,献祭仪式就已经开始了。
“不可能,神女怎么会——”秦子湛下意识地开口,反驳的声音却戛然而止,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秦子臻虽然闭眼小憩,却时刻关注着自家兄弟的动向,闻言皱了皱眉,沉着声叫了秦子湛的名字。
又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不是受到影响了。”
神女为什么不会?
秦子湛试图回想自己对于神女那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从何而来,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等兄长如惊雷般的叱喝炸响在耳畔,他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中招了。
秦子湛虽然出生在修仙界,但从小就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家哥哥神仙法术都是吹牛皮的,某次见了修士运用法术还非要说这是在变戏法。
即便后来兄弟俩走了大运、踏上了修士的道路,他也还是对装神弄鬼的人抱着很大的意见。
他这张嘴向来喜欢叨叨,进城的时候就在心里说个不停。
看见城中百姓狂热的模样就觉得怪里怪气的,说像是被下了蛊;看着神侍们戴着面具,又说这神女的风格藏头露尾不像好人。
等加入神侍队伍练习祭祀仪式需要的舞蹈时,总觉得这种露肚脐眼的衣服不伦不类的。
每次因为跳不标准被批评的时候,几次还在心里偷偷和兄弟骂说爱看这个的肯定是邪神。
遮遮掩掩见不到人的神女和将他们带离双提城的前辈,应该相信谁难道还要问吗?
下意识地为神女辩解,除了中了招还有什么能解释的?
想明白了这一切,秦子湛冷汗疯狂往外冒,接过面具的那只手像是拿了烫手山芋,戴也不是,丢也不是。
秦子臻没有参加祭祀仪式的练习,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沉睡或入定冥想,受到的影响并不严重,此时也比兄弟冷静。
遮掩灵魂气息的法宝为燕璟华所有,对主人自然有特殊权限,别人窥探魂魄时会受到阻拦,但燕璟华还是能够知晓的。
知道对方听得见,他就没去抢夺身体的控制权来说话,而是在心里直接开口。
“前辈,您这是有应对之策了吗?”
平日用着傀儡顶一顶就罢了,但祭祀仪式还让傀儡去走,说这位前辈没有什么安排,秦子臻是不信的。
况且“神女”都算计到前辈头上来了,高手大抵都有脾气,这位又怎么可能吃得下这个闷亏。
燕璟华欣然点头,侧过头扫看了眼身边的少年,秦子湛虽然没有做出很夸张的大表情,但是眼神木木地,看得出已经被吓得出神好一会了。
她压下笑意道,“我肯定不会害你们的啊,你们跟着祭祀的队伍一起去便是。”
拍了拍少年不算宽厚的肩膀,话却是对秦子臻说的,“再不哄哄他,等下祭祀上就只能你来跳舞了。”
秦子湛心灵手巧,哪怕是边在心里抱怨边练习也能跳得有模有样。
而秦子臻......秦子臻就是块木头。
剑法招式能学得有模有样,但真要让这人跳舞,他能双腿打结扭曲在一起最后给自己栽个跟头。
原本因为猜对了前辈的心思而放下的石头很快又悬到心上了。
沉稳冷静的家伙心中出现了一丝破绽,看着前辈毫不留情的消失在拐角,他终于有点慌了,忙放轻了声音哄兄弟,但仍然没得到回应。
高玥负责舞乐神侍的人员安排,发现有人掉了队喊着名字一路找过来。
声音越来越清晰,秦子臻只能狠下了心将兄弟从躯壳中挤了出去,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他扬起手,朝自己脸上狠狠地来了一下,就在掌心即将接触到脸上的时候光速下线,将秦子湛塞了回去。
惯性带动着手腕继续甩动,在脸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秦子湛被打醒了,不敢置信地嚷了句你干嘛呀。
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见拐角处响起了属于其他人的脚步声。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将面具叩在脸上,刚戴好遮住巴掌印,高玥就已经来到身前了。
“你们姐弟俩怎么不去和大家集合呀,叫我好找——,咦,周秦,你怎么眼眶那么红.......是因为太高兴了吗?”
“对。”秦子湛只能闷闷地顺着往下说,“我都快高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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