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温时初。
生于2033年。
我常常会做一个梦。
但始终记不清梦的内容。
每一次醒来总是泪流满面,满心的空茫。
好像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似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梦的内容隐隐约约能够记得起来。
古老的村镇,漂亮精巧又充满古韵的大宅子。
这宅子到处都是喜庆的颜色,好像要举办一场婚礼。
但四周都是灰暗的,衬着这点红格外的刺目阴森。
大宅子寂静,悄无声息,大的可怕。
他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哒
哒
哒
他到处走,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路的尽头不是墙壁,就是一个个目光呆滞,脸上挂着诡异笑容,肤色青灰的人。
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心跳在飞快的跳动着,这心跳声似乎就贴着耳朵响,砰砰砰的格外吵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青灰着脸色,挂着相同幅度笑容的人们将他包围。
好像要把他吞噬了一般。
每次,他都从这一刻被惊吓醒。
这个梦从他小时候就开始做,一直到现在。
他23岁。
温时初再一次从梦中被惊醒,眼中的惊恐还未散去,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轻喘着气,眉头皱了起来,疑惑漫上了心头。
他从床上起身,光着脚来到书桌边,打开了台风,又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日记。
【2033年4月30日 天气:中雨转大雨】
【又梦见那个梦了。】
【就像是诅咒一样,没完没了。】
他踌躇了下,整理了下思路,继续写。
【这次的梦又清晰了很多,并且多了不一样的地方。
被那群鬼一样的人包围吞噬之后,我听见有人在喊:娘子。
我不知道谁在喊,但是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下意识的从人群中站起身,四处张望找那个人。但是梦突然醒了,我只能看见对方穿着一身旧时中式的喜服,站在大堂里。】
【他很重要。】
【我好像很在意他。】
【我想找到他,但是这只是一个像诅咒一样的梦。】
写完这些话之后,温时初往后一靠,脑袋扬起看着天花板发呆。
额头汗津津的,打湿了他的黑发。
他的眼眸微眯,似睡非睡。
房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时钟的分针时针在转动中发出规律的声音。
“我想找到他。”
也许找到梦境中那个唯一说话的人之后,这个缠绕着他半生的噩梦才会终结。
温时初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心里这么想着。
但是心里想是一回事,行动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至少,他不知道这个梦里的那个新郎在什么地方。
温时初眉头皱的紧紧的,嘴唇紧抿,一脸不高兴的表情。
他站起身,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后,又回到了床上。
他躺着板正,眼睛闭着,眉头却依旧拢着。
他正在催眠自己睡觉。
梦在一点点的变清晰。
既然这样,那就多睡几次。
到时候这个纠缠着他的诅咒就能彻底滚蛋。
随着时间的流逝,时钟规律的跳动声似乎会催眠一般。
温时初睡着了。
他又再一次进入了熟悉的梦里。
古老的村镇,漂亮精巧又充满古韵的大宅子。
布满红绸,大红喜字的宅子上用繁体写着蓝府两个字。
温时初站在蓝府的门口,目光从蓝府的牌匾撤下。
他听着里头传来的喧哗声,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这个蓝府。
这一次的梦又清晰了。
不仅看得见蓝府的牌匾,还能听见宾客的喧哗声。
这在之前的梦中,那些宾客,如同早已死去的尸体。
温时初踏着缓慢的步子,从蓝府门口一路往前走。
穿过廊桥,绕过门厅。
他看见了站在大堂中的人。
他穿着一身喜庆的喜服,半身隐没于黑暗中。
大堂的光线并不是特别的好,总是灰蒙蒙的,看着沉重。
对方似乎很是纤弱,苍白的皮肤,单薄的身子。
温时初脚步微微停顿,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眼前的画面是诡异的,让人害怕的。
灰暗的天空,陈旧的大宅子。
面色诡异的宾客,与暗色调的世界中形成鲜明对比的红。
这本应该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
但他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在疯狂的跳动,他的心情像是炸开了花一样开心,快乐,整个人好像要飘起来了。
他还未见到大堂之中的人的全貌,就已经像是毛头小子遇见了心上人一样,肾上腺素飙升,多巴胺分泌过多。
温时初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可他却没有发现。
“娘子。”
他听见对方清朗的声音,似乎在喊他一般。
可他是男的……
温时初迟疑着,慢下了脚步。
可他的心却又在疯狂的催促着他。
去啊!
快去啊!
时刻不停的鼓动声从他的心底发出,他又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他跨过高高的门槛,终于在长达十几年的梦中,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
灰暗的大堂,对方身上那鲜红的喜服格外的醒目。
温时初一步步的靠近对方,耳边的心跳声好像上了发条一样,响的他要耳鸣了。
像是有什么在他的脑海中炸开一样。
从他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之后。
“你怎么哭了?”
他听见对方问他,圆溜溜的杏眼干净又漂亮。
他整个人都很漂亮。
纤细,病弱,带着一丝破碎感。
温时初呆呆的抬起手触摸自己的脸,手指似乎被眼泪的触感吓到,微微的颤动了下。
他哭了?
温时初眨了眨眼睛,看着手上湿润的水渍,眼中茫然。
“我哭了?”
他轻声的呢喃,语气茫然的厉害。
他的反问,让对方露出疑惑的眼神。
不过对方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一个新话题。
“我们快拜堂成亲吧,吉时要到了。”
听见这话的温时初,心跳又漏了一拍,耳根红了。
他看着对方,非常肯定对方是男的。
而他,也是男的。
尽管他穿着女士的喜服,依旧改变不了他是男的事实。
“你……你要跟我成亲?可是……可是我是男的。”
心跳似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样,温时初觉得自己脸红的不行,耳朵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