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都没有头绪的林殊放下了这个问题。
他决定顺其自然,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世界剧情线任务就会有解决办法呢。
叩叩叩——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一道嘶哑苍老的女声响起。
“大少爷,您的身体好些了吗?老爷说您要是身体不舒服,可以让二少爷代替您拜堂。”
林殊被吓了一跳,猛的转头看向门的方向。
他那苍白的气色,没有一丝血丝的唇,眼眸里充斥的错愕和迷茫,整个人如受惊了的小兔子。
林殊的呼吸微微凝滞,病弱的debuff让他此刻不太好受。
他轻喘了一声,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稳了稳声音说:“好些了,不用让二弟替我拜堂。”
林殊说完,屏息站在门后,手拽着衣服下摆,满脸紧张的看着门,似乎生怕外面的人会突然打开门进来。
但好在外面的人并没有打开门,而是又传来了一句话。
“那大少爷快到大堂去吧,吉时要到了,老爷夫人他们都在大堂里等着呢。”
林殊听着这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那满是喜庆之色的服饰,再看看这屋子里头贴满的囍字,外头的老婆子说的吉时和拜堂这两个词……
他突然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不就是资料库里写的【新婚之夜,病弱的丈夫突然死去】这段剧情点吗?
只不过现在是正午吉时。
这么说,他马上就要死了?
林殊皱了皱眉头,白皙纤细,微微泛着紫的指尖不自觉的拨弄身上的挂着的配饰,脑子里满是纠结。
他到底是死还是不死?
怎么主线任务和世界剧情线任务这么的冲突,害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殊扁了扁嘴,小脸写满了委屈。
但很快他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一张带着病气透着破碎感的漂亮小脸写满了严肃,他整了整衣服,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打开了门。
门外阳光灿烂,芳草萋萋,绿树成荫。
但林殊并没有被这美景吸引注意力,他的视线被门外候着的老婆子占满了。
“大少爷,请随我来。”
老婆子说着,一边朝着林殊弯了弯腰,一边伸出右手示意了下方向。
接着,她就一马当先的走在了林殊前头一步远的右侧方,引着林殊往大堂走去。
这老婆子穿的喜庆,谦卑地垂着头不看人。
林殊看到走在前方的老婆子,仔细打量着她的服饰。
她上身一件朴素的“元宝领”中式短衫袄,下身一件黑色袄裤。头发梳成圆髻,干脆又利落。
老婆子的衣服,让林殊再一次确认这不是一个古代世界,但似乎也没有脱离古代很久的样子。
老宅子一点现代化气息的感觉都没有。
四处看去,白墙黛瓦,檐牙高啄。亭台楼阁,簪缨之家。
林殊跟在老婆子的身后走着,没过一会就呼吸急促了起来。脸上浮现出潮红,额头也布满了汗水。
苍白的脸色因为这一点运动量而出现了血色,但他疲惫的模样又显得人格外的脆弱。
“大少爷……”前头的老婆子似乎是察觉到了林殊的不适,突然转过身担忧的看着林殊。
但还没等她上前扶住林殊,就看见病弱的大少爷被一个高大英俊,披着一件大氅,大氅下是一身修身得体的制服的青年搂住了纤细的腰身。
而在青年怀里略显纤细病弱的大少爷仰着头看向对方,表情带着点慌张与茫然。
“二少爷……”老婆子冲着青年弯了弯腰,恭敬的问好。
“你前面带路,我带大哥过去。”
青年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从林殊的视角看去,青年的表情严肃冷漠,看着他时,深邃的眼眸如幽深的黑洞,里头毫无情绪,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林殊皱着眉头,抬手推了推青年的胸膛,但却被青年一把抓住。
接着林殊只感觉搂住自己腰的手一个用力,他就坐在了青年的胳膊上。
林殊下意识的抓住了青年的黑发,或许是有些用力,青年发出一声闷哼,林殊猛的撒开手,耳根红了,眼神飘了起来。
“大哥,不要抓这么用力。”
青年平淡的声音响起,似乎并没有生林殊的气。
林殊低头看了一眼青年,他这个名义上的二弟。
男人长得很帅,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情寡义的唇。
说起来,这人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他刚才怎么没有见到?
林殊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病气的脸上有些严肃。
青年看了一眼林殊,又收回了视线。他踩着沉稳的步子,抱着人往前走。
气息不喘,依旧平稳,似乎抱着个人走一点也不影响。
“我一直在你身后。”青年的声音平淡低沉,好像在说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但林殊却心头一惊,他很确定自己没有把话说出来。
“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青年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他这个“大家闺秀”的大哥。
说起来他和他这个大哥还真没见过几次面,这一次见,他发现他这个大哥,怎么这么的……吸引人?
红色的喜服衬着人娇弱艳丽,纤细的身形,无辜温润的脸……
青年垂下眼眸,看着搭在他身上纤细白皙的手腕,又想到刚才推他时的力道,不自觉的又将人抱紧了些。
他收到家书,说家里给他这个病弱的好大哥说了一门亲事,好冲冲喜,要他必须回来参加。
要是他这个大哥活着,那新娘子就是有福之人。
要是他这个大哥死了……说是那黄泉路上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走,正好成了亲,夫妻正好成双对。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封建陋习。
他接到信就立刻赶了回来,想阻止这荒唐的婚礼,然后带着他这个常年卧病在床,不出闺房的好大哥去医院看看。
他紧赶慢赶,回来倒正好是新婚当天。
他说服不了父亲,便来找他这个好大哥。
没想到,半路就遇到病弱弱的人了。
鬼使神差的他就上前搂住了人,现在还一把把人抱着往前走。
青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丝毫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阳光慵懒灿烂,天气正好。
青年的步伐又稳又快,林殊坐在他的胳膊上有些出神。
病弱的身体让他觉得有些疲惫,精神上都有些不足,有点昏昏欲睡。
红色的喜服与墨绿色的大氅交缠,病弱书卷气,斯斯文文的青年半趴在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青年怀里,小声的打个哈欠,生理性眼泪溢满眼眶,瞧着像是被欺负了一般,眼尾都红了。
“还没到吗?”林殊懒散的问,拉长的慵懒腔调让人耳朵发痒。
青年低头看着林殊,看着他有些呆滞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看着林殊单薄的身体,眉头皱了起来,第一次为这个不太熟悉的大哥起了担忧的情绪。
就走了这么一小段路,就疲惫成这样,精神都不集中,看样子,他这个好大哥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
“再坚持一会,就要到了。”青年轻声的说,声音有些柔和。
这让林殊觉得有一些奇怪。
他还记得,他刚才与这人对视的时候,对方那严肃又冷漠的神情。
这么想着,林殊将手抵在青年的胸口,撑起身子看向对方。
看来看去,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青年的神情依旧波澜不惊,看人时眼眸依旧锐利又严肃。
可能是他听错了?
林殊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他觉得耳朵像是隔了一层听东西一样,听什么都觉得失真。
身体病弱的设定,让他怎么也提不起劲,连说话都有点懒洋洋的。
林殊揉着揉着又走了神,但嘶哑苍老的声音又拉回了他那不知道跑去哪里的意识。
“大少爷,二少爷,大堂到了。”
林殊侧头看向老婆子,随后又看向了大堂门口。
那里头幽深阴暗,好像吃人的洞穴。
没有玻璃窗的房子,就是显得不亮堂。
青年将林殊放到地面上,又将手搂在林殊的腰上,视线注视着林殊的脚,看着人站稳后才松开。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又帮着林殊捋了捋有些褶皱的喜服,随后拉着人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林殊被放下来时,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青年。
正巧青年垂着眼看他,此刻林殊才猛的发现,青年比他高了许多,让他只能仰着头看他。
没一会,他就被青年拉着往前走。
被拉着走的林殊落后于青年一步,而正是落后的这一步让林殊发现,青年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配合着他的步子。
林殊看着青年,内心感叹:这真是个面冷心热又细心的好弟弟。
这么感慨着,林殊走进了大堂。
大堂的装饰,不出他所料,也是满目红绸,大红喜字随处可见。
桌子上的中式糕点也贴着囍字,凳子上绑着红绸带。
坐在大堂正前方的中年男女也是一身喜庆的衣服。
男的外穿一件黑中透着红色,衣服上满是华丽纹路的丝绸褂子,里头搭着一件红色长袍。
女的盘着发,戴着珠宝首饰,穿着一件红色旗袍,披着厚重的貂毛。
他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是假人一样。
除了这两位,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他们直勾勾的盯着从门外走进来的林殊和青年,脸上毫无表情。
林殊看着这渗人的一幕,心里头蔓延着一丝不自在。
等他们都踏进大堂之后,这里头的人好像活了一般,充满了生气。
“乖儿,你来了。快来快来,坐在娘这里。”
坐在大堂正前方的女人冲着林殊招了招手,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而坐在一旁的男人也满脸慈爱的看着林殊。
大堂的其他人也恢复了说话声。
一时之间,林殊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一样。
青年松开了林殊的手,一双锐利的眼眸看向前方坐着的男人,语气平淡毫无起伏的说:“爹,我回来了。”
“回来的好,谦儿,你这正好能赶上你大哥成婚。”坐在正前方的男人说的,语气充满了高兴。
“这亲事好呀,你看我们乖儿身体都好上了不少。”女人接过话,笑容满面,眉眼都是高兴。
林殊抿着唇看着女人,脚步有些迟疑的走过去,在女人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青年看了林殊一眼,也跟过去在林殊的身边坐下。
兄弟和谐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眼神。
“好啊,兄弟就该这样才对。谦儿,你大哥身体不好,你可要照顾着他。等我百年以后,这个家就得交给你们了。”
男人高兴的看着青年与林殊亲近,他这个二儿子向来冷漠,从不亲近他大哥。
没想到这次竟然会体谅照顾他大哥,这让他很高兴。
青年瞥了一眼男人,没有接话。
他皱着眉头看着林殊身上的喜服,眼中有一些不悦。
“大哥,这个亲你想成吗?”
林殊茫然的看向青年,眼眸慢慢从呆滞变成震惊,就像是消化完对方这句话一样。
青年看着林殊的表情,眼中闪过笑意。
“还能不成吗?”林殊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贴近青年,小声的询问。
青年认真的看着林殊,语气坚定的说:“只要你愿意,这个亲就不用成。”
林殊听这些话,有一些沉默。
他没有立刻回答对方,这让青年感到了失望,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给人一种低气压的感觉。
林殊没有注意到这点,他现在陷入了纠结。
他的任务是认真完成剧情线,而剧情的描述又写了新婚之夜。
这代表着,他和鬼新娘应该是成亲了。
所以,他应该同意成亲。
但是成亲了他就得死,要是死了他就不能完成世界剧情线的任务了。
啊,好纠结。
林殊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浮现出苦恼。
青年看出了林殊的苦恼,心中有一些烦。
他怎么没发现,他这个大哥这么的迂腐。都什么年代了,还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更何况,他明明不想成亲。
青年的眼底布满了寒霜,眼中写满了对这大宅子封建气息的厌恶。
他拉住林殊的手,将头贴近林殊,语气认真又坚定的说:“大哥,不要这么软弱,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你要学会反抗。”
“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被困在这大宅子里。”
“你应该是翱翔的雄鹰,而不是被框框条条限制的病猫。”
“只要你想,我就带你离开。”
青年的声音低沉磁性,过分贴近的脸庞让林殊感受到他吐出的温热气息。
林殊茫然的看着青年,他觉得他们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刚想说什么,敲敲打打的喜乐和爆竹声就打断了他。
林殊侧头看向门口,在他的视线之中,一顶红轿子停在了门口。
随后,大堂中的人将门口挡住,林殊只能从人群的缝隙中看见那一丝红。
“新娘子来了……”林殊喃喃地说道。
青年听见林殊的话,握紧了林殊的手,片刻之后,他又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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