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远远瞅了手机,看头像,是陈珊。
陈珊在林萧刚开学那会儿,生了个儿子。林萧工作特殊,不好请假,一直没有得去看望陈珊,不过两好姐妹隔几天都会煲电话粥,相互吐槽近况,分享新鲜事。
眼下最新鲜的事,莫过于陈珊的儿子了。小嘟嘟出生了两三个月,现在已是胖嘟嘟的小肉团子,通过视频,林萧都能感受他的可爱劲儿。
“小嘟嘟,过来问干妈吃饭了没?”视频那边,陈珊把摄像头对到儿子肉嘟嘟的小脸蛋上,边逗儿子边和林萧聊天。
“嘿嘿,还没有吃呢, 他在楼下煮着,我在画室拆快递,网购的油画颜料和松节油,今天才领回来。”
林萧边拆快递,边和陈珊聊着,时不时逗一下小嘟嘟,快三个月的小宝宝,看视频好像也能看懂一些,对着视频跟林萧嘟嘴挤眼,手舞足蹈,极其可爱。
“嗳,我看你发给我那些作品,感觉都还不错,手法练了两三个月,蛮娴熟了。”陈珊聊起林萧的油画,大学和林萧刚认识那会儿到现在,她的画技是一如既往的好。
“嗯,风景小画,画了不少,但是我觉得风景画太传统,我想尝试结合风景元素进行创作。像以前刚毕业那会儿,画些原创。”林萧向陈珊分享自己的想法和思路。
无忧村附近的风景景点,基本已差不多画了个遍,加上林萧的工作原因,时间不允许,不方便去太远的地方写生,她想尝试原创创作。
“我觉得挺好,你有这方面天分,要趁热打铁,趁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小孩,把事业先发展好。”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林萧知道陈珊的意思, 女孩子一旦结了婚,大部分精力都会消耗在家庭上,如果有了孩子,事业会耽误上好几年。
“你看我现在,活生生的反面教材,怀孕后,工作也辞职,到现在,专职做家庭主妇,活着每一天就是围着这个孩子和小家,有时候想想都累。”陈珊开始发着小牢骚。
“但是你每天过得挺开心的嘛~!”
林萧知道陈珊只是发发牢骚,陈珊向来是没有事业心,胸无大志,理想就是做个家庭主妇,等老公来养,用她的话就是“我当米虫,我骄傲!”
“开心归开心,但是事业跟不上了。你不一样,上班了几年,依旧能拾起画笔继续画画,你有天分,要继续下去。”
陈珊了解林萧,早些年,林萧若不是被初恋何平伤了,不会放弃画画。如今,终于重新开始,还找到自己中意的男人,恋情事业双开花,陈珊替她高兴。
“我现在每天在学校下班回来,就呆在画室,看着画材,感觉有好多灵感,嘿嘿~”
“加油,林老师,嘿嘿~比起叫你林老师,我更期待未来的林大画家。”
“嘿嘿,想想就好。”
聊了大半小时,刚挂上电话,陈墨从楼下上来,在后面搂住她,在她耳边亲昵了下:“我亲爱的大画家,下去吃饭了!”
“贫嘴~”林萧虽嘴里嘟哝着,但是很享受他这么贫,手上的活儿没停下,“马上拆完了,还有两个包。”
陈墨就这么搂着她,颜料方面他不懂,帮不上什么忙。看她忙于自己热爱的事中,感觉她的可爱,又增加了几分。
逐渐入冬,西南的阴雨天,周遭灰蒙蒙一大片,持续一整个月都见不到太阳,天气不适合外出写生。林萧下班后,基本都是一头往画室扎。她的大方向没错,她确实更适合创作,经常画到废寝忘食。
陈墨有时候甚至会跟画笔吃醋,但更多时候,他会陪着她,有时候还会在旁边给她弹钢琴,一曲又一曲,林萧在他的琴声里,画画对她而言真是享受。
林萧结合之前风景画的基础,进行人物创作,她的画,充满浪漫气息,画面唯美,色调柔和,如她本人那般。
画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画什么人物,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像自己,林萧也不例外。好在她长相美艳大气,和她的唯美画风,异常匹配。
林萧也偶尔会拍些创作的小视频,发到网站上,虽没有正脸出镜,但精绝的画作和优雅的身形,被网友眼尖地发觉,博主必个个大美女,收获了一大波粉丝,经常给留言林萧,强烈要求她正脸出镜,还有些要求买画的,均被林萧一一婉拒。
卖画从来不是她的目的,她也不想用小视频来博什么名气。
这日,林萧和陈墨在画室里,两人依偎着坐在琴凳上,远远地欣赏她的画。
“要不我叫人帮你安排下,开个画展?”陈墨虽说是外行,但也看得出林萧这些画很有潜力,开个画展应该能打响知名度,踏进艺坛。
“啊?”
林萧听他这话,开个画展?是有点诱惑,但寻思一会儿,考虑到自己的水平尚浅,“这阶段...还不行吧?现在还是初期,等以后画风在成熟些,作品攒多点再考虑。”
“你不必这么谦虚,以前我有看过几次别人的画展,你的水平不比那些画家低。”陈墨满眼宠溺,手指轻刮她的鼻尖。
林萧挽住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笑盈盈地:“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着急。”
画展她当然是想开的,但是现在时机还未到,她需要积累和沉淀。
初冬的一个周六,下了大半个月雨后,昨晚上北风过境,一扫阴霾,万里晴空,久违的阳光,最宜外出写生。
林萧有蛮久没去写生,心情雀跃,带上画具,开她的宝宝巴士到附近找景点,陈墨照旧带着渔具和小赖皮随行。
兜兜转转,在理塘河的河堤停好车,两人下河边,找视角好的点。
林萧选离理塘河老桥下不远的位置,桥梁是座八孔的老式拱桥,颇有特色,正好此处也方便陈墨钓鱼。
找到最佳视点后,看着此处杂草丛生,乱石嶙峋,有些犯难。
不过天下无难事,林萧从来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犹豫了几秒,背着画具就上。
“你确定在这画?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陈墨挑了下眉眼,这女人,画画时候真是不管不顾,看着她脚下半米,就是湍急的河水,不禁有些担心安全问题。
“没事,稳如老狗!”林萧开玩笑,展开画具,放上便携凳,摇摇晃晃坐下,还真是“稳”!
小赖皮歪头看她,嘴里嘤嘤两声,智慧的眼神看着林萧,似乎在问:“什么是稳如老狗,比我四驱的还稳?”
陈墨嗤了声,在林萧两三米边上找钓点,带着小赖皮坐下钓鱼。
微风,暖阳,林萧发挥地很好, 画了三四小时,终于完成一幅四开大的桥梁风景画。
鱼情不太好,陈墨早早就收了渔具,坐一旁抽烟,边看她画画。
不得不说,沉浸在绘画世界的她,让他看到着迷,浑身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质:清冷,美艳,专注。
林萧不知道,此刻她,在陈墨的眼里是多美。
坐到屁股发麻,这女人可算要画完收工了。
陈墨帮她把画和画具收好带上车后,林萧检查了下,好像漏了一支狼毫的画笔,那是陈墨送给她的礼物。
“我要回去找找,好像漏了一支笔。”林萧歪头对陈墨说。
“下次再买吧,那路不好走。”看着河边的杂树丛和乱石,陈墨不打算让她再下去。
“不行,那是你送给我的第一支画笔。”林萧语气笃定。
“以后我再给你买多几支。”侧身过来要帮她系安全带,准备开车。
“不嘛,那支好用。”林萧认准要要下去找,陈墨劝也劝不住,无奈跟下去。
两人在草丛和石缝仔细搜寻,十几分钟后,林萧终于在河边处的石缝找到那支笔,卡在石缝深处。
林萧俯身伸手去拿,刚够到手,脚下石块松动,她没站稳,重重地摔到旁边的石头上,右手手肘撞到石头后,整个人瞬间惯性地往河里栽!
初冬的河水,透着冰凉,林萧整个人淹没在湍急的河水里。
而且...她不会游泳!强大的恐惧感让她尖声惊叫,河水瞬间呛入口鼻!
身后的陈墨听到她的呼声,心揪住,嘴里骂了声“草”,毫不犹豫往水里跳,顺着河水游向她。
两人被水冲了五六米,陈墨才拽住她的手,拉住她往岸边游!
河水虽急,幸好不深,到岸边倒不算太难。
林萧被抱上岸时,两人从头到脚,浑身湿透,林萧头发湿漉漉贴在脸和脖子上,口鼻里呛了几口水,使劲咳着,手里还紧紧拽着那支笔!
“蠢女人!”陈墨心疼地给她拍后背顺气。
轻微的北风吹来,林萧咳嗽同时打了个寒颤。
陈墨在她跟前蹲下,“上来!”
林萧惊魂未定,不再逞强,乖乖由他背着,陈墨在乱石堆里,步履小心翼翼,避开滑石和藤蔓,终于安全上了河堤。
车子疾驰往家里赶,林萧坐副驾上,冷得直打喷嚏,陈墨把暖气打开到最大,她感觉才好了些。十多分钟,便回到半山别墅。
直到泡在温暖的在浴缸里,林萧还懵懵地,身体暖和后略微回过点神来,看着头发一样湿漉的陈墨,眼神可怜兮兮,对他说:“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陈墨不说话,仔细给她检查身体,有几处明显擦伤,默不作声给她轻轻擦拭着。
都怪他大意,没看好她,这洁白如玉的皮肤上,殷红的擦伤,看着他心揪疼。
“你生气了?”林萧语气柔弱,眉眼低垂,有些愧疚。
陈墨抬眼看她:“我气自己没看好你。”看着她这样子,心疼不已,洗好后,拉起来帮她吹干头发。
两人穿好衣服,陈墨拉她手准备出去上药,林萧下意识缩手,嘴里吃疼地嘶了声。
“嗯?”陈墨检查了下,这些擦伤不算太严重:“哪儿疼?”
“手肘疼。”说完左手轻轻按右手手肘,强烈的痛感让她眉头紧皱。
“赶紧去医院看一下。”
两人到镇上的医院,医生简单检查她手上的擦伤和手肘处,“擦伤没大碍,但手肘处有骨折可能,先去拍个CT。”
说罢,开了拍片的单子,让陈墨带她去缴费拍片。
果不其然,根据CT结果显示,手肘处轻微骨裂!
“还逞能不?叫你别找那笔,非要去找,这下好了,半个月都画不了画。”陈墨看着她手上打的笨重的石膏,刀子嘴一通训斥,心里却在怨自己没看好她。
“对不起嘛,我...”林萧不知道怎么辩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更自责。
“在这等我,我去拿药。”陈墨扶她到医院门诊大厅的休息椅上坐好,自己往对面的药房拿药。
下午的医院,人也不少,药房前排了十几个人的长队。
林萧视线跟着二十几米外的陈墨,此刻的他身着灰色卫衣,休闲直筒牛仔裤,仪态挺拔,容貌俊朗,在人群里格外惹眼。
林萧远远看着他,嘴角弯弯透着笑意,恰好碰上他回头远看她的视线,两人远远地相视一笑。
人太多,陈墨跟着队伍往前移,隔断墙挡住了林萧的视线。
“你好!旁边有人坐吗?”一声清爽的男声在旁传来。
林萧抬眼,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气质文质彬彬,长相却略有痞气,目光柔和地看她。
“哦,没人坐,请随意。”林萧回答道,视线又看向陈墨那边,药房取药的队伍移得缓慢。
男人似乎特别乐意跟林萧搭讪,见她看向别处,问他:“等人吗?”
林萧向来不擅长交际,但还是礼貌地回答:“嗯,等男朋友。”
“我看你这石膏,是骨折了?”男人看向林萧手臂上的石膏,找着聊天话题。
“额,一个小意外。”林萧微笑着不失礼貌。
林萧被他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点头微笑,起身走向陈墨那边。
座椅上的男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妙难懂,似乎看猎物般,又掺杂些其他看不透的意味。
眼光跟随林萧,直到她和陈墨走出门诊大楼,离开视线范围。男人这才起身,往药房处,看着大屏幕已取药的名字:林萧。
嘴里轻声自言自语:“嗯,林萧,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走出门诊大楼,上了一辆黑色的库里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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