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升感觉身体被凝固住了,整个人仿佛陷入到了一个空洞的世界里面。
四周没有任何声音,眼前只有那个女人的画像在漂浮,时而远,时而近。
“什么人?装神弄鬼。”贺子升闭上了眼,思绪渐渐沉下来,一股力道从身体下面腾然而生,跟着冲破丹田,他发出了一个大声的叫声,然后只听砰的一下,眼前的黑暗世界顿时炸裂,碎片般坠落下来。
女人的画像也消失不见。
贺子升还站在那个房间面前,对面女人依然坐在琴边,不过此时琴弦已经断裂。
“大人果然好功力。”女人笑了起来。
“你也不差,我竟然着了你的道。”贺子升冷哼一声。
女人收起了琴,将上面的断弦卷起来,挂到了一边。
“刚才的事情,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贺子升抽出了长刀,指向了女人。
“虽然是普通的刀,但是刀尖一字笔,宛如绣春花,用的却是锦衣卫的绣春刀法。”女人说道。
“看来我不得不把你带走了。”贺子升说道。
“或许你应该去看看你的朋友,他们可不一定有你的身手。”女人轻笑了一下说道。
贺子升一惊,然后想起了一件事,于是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他天字一号房的时候,赶着他一起过来的两名下属已经不见了,房子里空荡荡的,之前酒菜满桌,人声鼎沸的房间里,此刻却安静异常,并且桌子上也没有任何酒水食物,就连凳子也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如果不是贺子升确定自己先前来的就是这个房间,还真的无法相信这转瞬间的变化。
身后的门忽然关上了,然后四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持着闪着冷光的长剑,分别来到了贺子升的东西南北四个角落,将他团团围住。
没有多说,四个黑衣人冲了过来。
贺子升长刀抽出,立刻和他们纠打在一起。
片刻后,大门破裂,四个黑衣人被踢出门外,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贺子升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此刻的清水楼已经没有了进来时的热闹,甚至一个人都看不到。
贺子升走到一个黑衣人面前,用刀抵住了他的脖子,然后问道,“我的同伴去了哪里?”
那个黑衣人摇着头,然后用力咬了一下嘴唇。
“不好。”贺子升看到他的举动,顿时低身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然后用力一顶,对方嘴里吐出一颗黑色的药丸。
另外三个黑衣人已经歪身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了殷红的血。
“我的人去了哪里?说。”贺子升再次看着那个黑衣人问道。
“我,我说。我们是……。”黑衣人说话了,可惜只说了一半,突然有人从对面射过来一道光亮,瞬间掠过,黑衣人的脖子上多一道红色的印记,然后倒在了地上。
贺子升跟着那道光亮立刻追了过去。
杀死那个黑衣人的是一袭白影,看背影似乎是一个女人,最开始贺子升怀疑是那个弹琴的女子,但是他她追上女人的时候发现并不是那个女人。对方似乎并没有刻意躲避贺子升的追杀,最后停在了清水楼后面一个房子面前。
“你是什么人?”贺子升问道。
女人缓缓转过了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贺子升惊呆了。
“贺大人,别来无恙。”女人微微一笑。
“怎么会是你?”贺子升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多事情说来话长,贺大人如果不介意,进去喝一杯茶?”女人指了指前面的房子说道。
“我的人呢?”贺子升又问道。
“自然在里面。”女人说道。
“好。”贺子升收起了长刀,跟着女人走了进去。
房子不大,但是走进后却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人,他们全部穿着军服甲胄,手里拿着长剑或者长刀。所有人工工整整地站在一起,军姿卓越,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兵人。
大堂中间坐着一个身披军甲的男人,两边站满了人,旁边还有五个被绑着的人,他们正是贺子升之前派出去的暗花和一起来清水楼的两个下属。
女人走到了旁边,然后对着中间的男人行了一个礼。
“贺大人,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你相见,真真是有点遗憾。”男人说道。
“王朗,是你?”贺子升认出了眼前的男人,军功战绩不比赵之阳差,但是却一直跟着宁尚书,做他身边的谋士,当时贺子升还曾专门问过宁兰,如此将才怎么会在宁尚书身边做一介谋士?宁兰说,宁尚书有恩于王朗,所以王朗宁愿舍弃前程。贺子升当时觉得,可能更多的是男人之间的义气情怀。
“对,是我。也只能是我。”王朗冷哼一声说道,“除了我,还有谁为宁尚书鸣冤?”
“你要做什么?谋反吗?”贺子升看着他身边的人,然后问道。
“不,只是帮宁尚书要一个说法。然后,顺便用仇人的人头祭拜宁尚书一家的在天之灵。”王朗说道。
“看来你这一切都是为我准备的了?”贺子升看了看周围黑压压的人,然后问道。
“不错,我们自知你贺大人武功高强,又在锦衣卫身居高职,想要将你拿下,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贺大人,你放心,我们并不是莽夫之流,民间传说是你害死了宁尚书全家,我们是全然不信的,所以希望从你口里知道真相。”王朗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真相?”贺子升问道。
“宁尚书全家被杀,你在其中究竟起了什么作用?是不是因为你爱慕七公主,所以帮着李太师陷害宁尚书?”王朗厉声问道。
“乱臣贼子,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贺子升冷笑一声问道。
“那我呢?”一个清脆冷漠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然后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
贺子升转过来头,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人,他顿时感觉后背发麻,身体微微颤抖。
那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贺子升感觉自己呼吸几乎要停下来,他看着眼前人的样子,耳朵里发出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隐去。
“宁兰,你,你没死?”贺子升脱口说道。
“是的,托你贺大人的福,我侥幸没死。你很失望吧?”眼前的女人正是宁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切恢复正常,只是悲伤像水一样在眼前弥漫,贺子升感觉胸口压抑,呼吸不顺,于是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好精致的人皮面具,这做工的样子和制式,真的和当时追杀我们的人戴的一模一样。”宁兰走过来拿起了贺子升手里的面具,然后悲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