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内,包括宫女太监们在内的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离谱的是,除了那些个他国使臣之外,剩下所有人望着她的眼神,竟都还充满了期待。
仿佛她真是什么天神选中的人,
就连呼延明川都难得放下了手里的数学书,颇有兴味地抬起了头。
云舒:“……”
看来今天她是非得装一把不可了。
好在她从前在现代的时候,一到寒暑假就喜欢到处旅行,而且对各种文化也都还比较感兴趣。
这些人的信仰,她也略知一二……
脑海中各式各样的念头一扫而过,云舒神色淡然地看向了那帮西方使臣,刻意绷出来的平静里,甚至还带了一丝丝的佛性:
“本宫听闻,你们认为人生来便带有原罪,所以需要通过信仰天神来克制自己的欲望,依靠教会来实现灵魂的救赎?”
“不错!”
见云舒竟然知晓他们的理念与信仰,罗兰德仿佛又看见了希望,他用力地挣了挣,愤怒道:
“我是教皇最最虔诚的信徒,就算今日你们直接杀了我,我也不会害怕,因为天神一定会宽恕我!
但你们,无视教皇,无视天神,犯下滔天大罪,你们的灵魂沾满了罪恶,
天神是不会饶恕……”
“天神会不会饶恕,本宫不知道,
本宫只知道,佛法一切法,为度一切心,若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
云舒语调舒缓,说出来的话一听就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罗兰德却是眉心紧拧,一脸的不痛快:
“什么一切法一切心的,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很正常,但没关系,本宫可以说得更简单一些。”
云舒轻勾了下唇,缓缓踱步走出自己的席位,不疾不徐地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因为众生的心不同,根性不同,因缘不同,接受的道理也不同,所以佛讲了八万四千种法门来度众生。
众生都成佛了,就不用讲佛法了。”
她挑眉看向仍是一头雾水的罗兰德,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始胡乱拉踩:
“你看,人家佛都还知道因材施教,普度众生,你们那教皇,着实是有些过于狭隘了。”
“你胡说!”
罗兰德前面听得再晕乎乎的,也不影响他听懂云舒最后那一句不敬教皇的话,
上一刻还陷在迷茫之中的罗兰德瞬间就气清醒了:
“教皇最是仁慈,他永远会代表着天神,指引我们走向光明!”
“光明?”
云舒哑然失笑。
她忽然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众人尚且还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见眼前蓦的一黑,
原本明亮的麟德殿内,所有烛光尽数熄灭,满殿漆黑,
但还不等众人骚乱起来,一簇微弱的烛光,便又出现在了大殿中央——
是云舒手里的一支蜡烛。
“你说的光明,是这样吗?”
云舒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烛芯,平静的语气中,比之前多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以人生来便有原罪这样的谬论,先将你们拉入黑暗之中,
再以这微弱的光芒牵引着你们,让你们坚信自己是在向光而行?”
黑暗中,云舒的面庞在那一丝微弱的烛光之下,明暗交织,
脚下本就细长的影子随着她走动的步伐,似也映得更远了。
她微垂下了眼眸:
“可是光明之行,本该是步步生莲的。
光明与光明之间,亦有着天差地别。
就好比这烛光,以及……”
手中烛台跌落地面,火光熄灭的瞬间,
麟德殿内霎时间光芒大盛!
刺眼的白光让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众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终于调整过来,发出阵阵惊呼:
“这大殿之内,只怕就连白日里都没这么亮过!
神迹……这一定是神迹!”
“哈哈哈哈哈!老夫就知道,太女殿下才是真正被天神选中的神女!”
“昼夜颠倒,屋外还是黑夜,屋内却已至天明……这是神明的力量啊!”
一帮从未见过“电灯”的古人狠狠震撼住了,
罗兰德更是失魂落魄地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教皇才是天神在世间唯一的代表,你一定是耍了什么别的手段!”
对,这一定是某种障眼法!
这天盛太女肯定是让人又偷偷的把烛火全都点燃了!
为了能够立刻拆穿这个谎言,罗兰德猛然又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找到哪怕一盏被点燃的烛台,用以质疑云舒。
然而什么也没有。
所有的烛台都还静静地立在原处,
熄灭的灯笼高悬,甚至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冒起。
罗兰德寻遍了整个大殿,也找不见一丝火光。
就好像这一切当真源于神赐。
可是为什么呢?
天神为何会赐予天盛太女这样的神力?
罗兰德呆呆地望着云舒,
然而后者在“证明了自己”之后,已然懒得再多给他半个眼神了。
她此刻正唇角含笑,冲着宣武帝施施然地俯首一礼:
“父皇,这便是儿臣今年送您的贺礼,
只要您愿意,这片天,儿臣便可永远为您亮着。”
“好!”
宣武帝激动直接站了起来!
好一句这片天可永远为他亮着!
他之前便是因为想到这小崽子说过要解决天黑的问题,所以才在罗兰德出言挑衅的时候,选择让云舒出面来震慑对方。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这效果竟能好到这个地步!
就好似太阳亮在了屋子里,但却又不似阳光那般灼热刺眼……
她简直比掌管日月星辰的仙君还要厉害!
宣武帝龙颜大悦过后,也没忘了方才几次三番对他,对小五出言不逊的罗兰德,
他敛起了笑意,威严的目光横扫过去,面上霎时间便只剩下一片冷厉之色:
“回去之后告诉你们那所谓的教皇,朕的天盛,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若是再有下次,朕不介意让天盛的疆土再扩一番!
来人,将他扔出宫去!”
“等等!”
胳膊再度被人按住,骤然回过神来的罗兰德奋力挣扎:
“我就问一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