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提着一篮子包子先回了家，曹奶奶已经煮好了晚餐，正在火上温着，他一进门，就把篮子放桌上。
“奶奶，从篮子里拿十个包子去热一热。”
“包子？你又从你朋友家带了吃的回来呀？”曹奶奶知道孙子今天要带朋友去买石灰。
“嗯，弟妹给装的包子。我在那边已经吃了十个，您一会儿就自己吃，不用等我。”曹正找了换洗的衣服，拿了香皂，再带一个盆就出门去。
曹奶奶看着那一大篮子满满的包子，心想这个朋友可真大方啊，这篮子都和箩筐差不多大了。
这里面得有多少包子啊？
包子不是很大个，比包子铺的小上一圈，不过这数量惊人，曹奶奶数完，老脸上也忍不住露出诧异的神情！
足足一百个呢！
他孙儿到底交了什么富豪朋友？
曹奶奶只拿了四个包子去热，配着她自己煮的杂粮粥和青菜汤一起吃。曹正洗完澡回来，就见自己奶奶十分珍视的，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包子，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看着这一幕，曹正的心不由泛酸。
“叫您热十个，您这才热了多少个？”曹正有些不满。
“奶奶能和你一样啊，你能吃十个，奶奶可不行，吃四个就能很饱啦。”曹奶奶笑道，并竖起了拇指，“你朋友的厨艺是这个，太厉害了！”
“是很好吃。”他吃的是肉包子，皮薄肉厚的，咬一口，麦香混合着肉香，好吃得他想哭，他两分钟就干完了十个，成功把自己吃撑了。
“你捡一些给赵丫头送去，她现在应该还没吃饭呢。”
“嗯，我现在就给他送过去。”
赵含霜每天要扫大街，还要清理居民垃圾，每天从早忙到晚，天黑了事情也干不完。曹正到来时，赵含霜的门还关着，可见人还没回来。
曹正有她房间的钥匙，他自己开门进去，用炉子生火，烧热水，热包子。等水烧开，赵含霜才推门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赵含霜嘴唇开裂，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曹正没回答她的问题，“快洗洗手，我带了包子和馒头过来，已经热好了。”
赵含霜坐在矮凳上，看着曹正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曹正见她没动，干脆主动帮她洗。他抓着她的手，曾经软弱无骨的双手，此时瘦得皮包骨，长满了茧子，干裂，粗糙。
“我买了雪花膏的，你怎么没用？”曹正心疼坏了。
“用了的。洗了很多次手，洗干净了。”赵含霜道，一天到晚，捡了很多脏东西，她忍不住洗了很多次手。
“那你就把雪花膏随身携带着，每一次洗完手就重新擦上。”曹正决定等他赚了钱，就去宝货大楼里多给她买几盒。
赵含霜看着认真给自己洗手，擦手的男人，心里涌上了一股冲动，她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包子有白菜猪肉馅的，有韭菜鸡蛋馅的，还有糖馒头，有馅的包子很好吃，馒头也非常甜，你要先试哪一个？”
“糖的吧。”她泡在苦水里太久了，想尝一尝甜的味道。
曹正给她一个糖馒头，“那就先吃甜的，然后吃肉的和鸡蛋的。弟妹的厨艺不错，做出来的东西都非常好吃。”
赵含霜咬了一口，眼中升起一抹惊艳，“是很好吃，我竟然闻到了果香的味道。”
“或许是放了果酱。我今天在他们家吃的红烧肉里也闻到了淡淡的果香。”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夫妻啊——”曹正认真想了想，“认识没几天，单单是从外貌上看，是金童玉女，长相非常出色，人群里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尤其是弟妹，她整个人几乎都在发光。”
赵含霜挑了挑眉梢，诧异道，“第一次见你这么夸奖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吃醋啦？”曹正嬉皮笑脸，“放心，我最爱你。”
赵含霜瞪他一眼，“好好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曹正有些无辜，“弟妹那样的美人，整个京城未必找得出第二个。难得的是她的美没有攻击性，就算是女性，除了自惭形愧，却极难升起嫉妒的心思。不过弟妹再好看，我只喜欢你一个，在我心里，你是最特别的。”
“油嘴滑舌。除了外貌呢，品行怎么样？”赵含霜心里已经对林绮提起了兴趣，能让曹正这么夸的人，有机会她一定要去看一看。
“是一对非常善良的夫妻，看出我窘迫，想着法子帮助我。”曹正眉眼温柔，“他们知道你的身份，还知道我去给黑市的人帮忙，可依旧愿意和我做朋友，他们和我以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他们还有四个可爱的孩子，是四胞胎，白白嫩嫩的，眼睛又大又圆，和葡萄一样黑，看见陌生人也不害怕，还会咧开嘴对你笑........”
曹正滔滔不绝，上扬的嘴角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她很少见他这么开心，她已经好几年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由内而发的笑容了。
如今能让他开心的是别人，而不是她。
赵含霜的心头酸涩得厉害，甜甜的包子在她嘴里也变得苦涩起来，不知怎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脱口而出，“你今晚留下来吧。”
狭窄的房间里，时间仿佛静止了，连呼吸的声音都轻得听不到。
曹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怔了怔，才小心翼翼问道，“含霜，你刚才说什么？”
“我让你今晚留下来。”赵含霜重复了一遍，她发现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她积压在心里许久的心事就这么散了，竟是有些期待。
不敢置信的事情得到了确认，曹正狂喜，整个人猛地站起身，“我已经洗过澡了，你要洗吗，我去帮你烧水。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你就是不洗，我也不嫌弃.......”
“闭嘴。”赵含霜嗔怒。
曹正努力闭上嘴巴，但还是忍不住咧开嘴，笑得像个傻子。
赵含霜看着他这副傻样，也不由得笑了。
为了她，他工作都丢了，她总不能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更何况，她和他年纪都不小了。
隔天早上，林绮和徐鹤霄吃过早餐，却没听到敲门声。
“曹哥今天还来吗？”林绮问。
“昨天他说会来，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徐鹤霄道。
“那我们先开始？”林绮提议。
徐鹤霄点头，“先从哪一个房间开始？”
“仓库、书房、厨房同时进行，明天再刷卧室。我去搬东西。”
“那我先把墙皮扫一扫，顺道把墙皮铲一铲。”
有林绮出手，几十上百根藤蔓齐齐出动，徐鹤霄刚搬完东西，墙皮也铲干净了。
刷石灰的刷子是昨天刚买的，一共有三把，林绮操控着藤蔓，三把刷子从上到下，刷墙得又快又均匀。
徐鹤霄见自己帮不上忙，又做木工去了。
刷墙只花了一个早上，林绮下午就把三米长宽的大床做了出来。
“明天把卧室刷了，后天就把这床搬进去，到时候就可以在上面睡觉了。”林绮兴致勃勃道。
“那两张吊床就那么拆了？”徐鹤霄有些舍不得那两张床。
林绮倒是无所谓，“不然呢，留着做什么？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再给你弄一个就是。”
徐鹤霄的眸光深了深，“我们还没试过吊床。”
试什么？
林绮的脸红了：“........”
糟糕，她被徐鹤霄带坏了，她也想试一试吊床。
徐鹤霄凑近林绮，揽着她的细腰，在她的花瓣红唇啄了啄，“明天先把这张大床放到书房，等孩子们在书房睡下后，我们试一试吊床，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嫩的脸上，林绮感觉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她的眼睛不敢和徐鹤霄对视，“那，好吧。”
曹正是天黑才来的，徐鹤霄刚给他开门，就被他塞了一把糖。
“嘿嘿，我的喜糖。”曹正笑得春风得意。
“恭喜，恭喜！”徐鹤霄也为他高兴。
“谢谢。今天我去帮你嫂子扫大街了，这才没过来，抱歉，我失信了。”曹正朝徐鹤霄鞠了一躬。
徐鹤霄侧身避开，不受他的礼，“人生大事重要，刷房子这事，我们夫妻二人忙得过来。”
其实曹正不来，没有外人，单靠绮绮一个人，速度只会更快。
曹正只当徐鹤霄在宽慰他，没把徐鹤霄的话当真，“明天一早我就过来帮忙。”
徐鹤霄摇头，“已经忙完了。”剩下最后一间，他们半个小时就能搞定，不用麻烦曹哥多跑一趟。
曹正一愣，“这么快？”
“本来也没有多少。”徐鹤霄道，转而问起了他的喜事，“要办婚礼吗？”
“不办。找个时间去做个登记，到时请鹤霄和弟妹过去吃个饭。”
“好。”徐鹤霄应下，想的却是他和林绮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办婚礼，不知道绮绮对婚礼有什么想法，会不会想要补办。
曹哥发了喜糖，聊了几句就打算告别了。
“等一等。”徐鹤霄把人喊住，并把人请了进来。
等门关上，曹正看着紧闭的门，突然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起来，他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我想去一趟黑市。”徐鹤霄道。
“那可不是个好地方。”曹正不赞同，“很危险。”
“我心里有数。曹哥你告诉我位置就行。”
“这——”曹正怕徐鹤霄不清楚京城的情况，又解释了一遍，“这里的投机倒把查得非常严，一旦抓到，不是坐牢，就是吃枪子，你可要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