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作为人类而诞生5
主家的孩子们的欺凌还在继续,看到月菅鹤眠的反应,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感到满足。
原本还想接着鞭打,但由于雪下的越来越大,害怕晚归被父母挨训,孩子们就打算打道回府,放过了月菅鹤眠。
可是折辱人的话一点都没有停止。
“今天算你运气好。”领头的那个孩子,大概是家主的嫡长子,结束了这一场日常活动,“回去了!各位。”
躺在雪地里,月菅鹤眠连抬头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死不掉啊,这样的伤势。
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月菅鹤眠大概自己也能察觉到,什么样的伤势才能使自己能够死掉,今天这种程度的伤势,带来的只有疼痛,还有影响日常的活动。
有点想睡觉了。
只有睡着了,才能暂时逃离这个腐朽的月菅家。
逃离痛苦。
至于伤口,那些仆人会管的,还轮不到月菅鹤眠为此感到烦恼。
在月菅家,哪怕再不受待见,但是主人还是主人,在这样苛刻的月菅家,大概只有这一条规定是最符合月菅鹤眠心意的。
也是这条规矩,让月菅鹤眠远离了更多的折磨。
可也安排好了月菅鹤眠的一生,旁支的女孩子,是用来与其他家族交易的,月菅鹤眠看到过很多才刚刚来了初潮的女孩子像货物一样被一个个小轿子抬出了月菅家。
她们自由了吗?
只不过是去到了另一个被束缚的家族里罢了。
那双暗红色的双眸盯着蔚蓝的天空,就连飘落眼睛里的雪花也不在意。
什么时候能看看外面的天空呢?
鹤,不仅仅长寿,还是拥有翅膀,能够翱翔于天空,拥抱自由的生物。
说不定,月菅鹤眠也能拥有自己的自由呢?
对自由的期盼在这一刻埋下种子。
闭上双眼,月菅鹤眠彻底晕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月菅鹤眠感觉到有人在搬动自己的身体,触碰到身上的伤口时,传来一阵阵灼热感,带着疼痛。
那个人的怀抱好温暖啊,带着这样的想法,月菅鹤眠的意识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天空之上,那双鲜红色的双眸望着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这里,是在月菅贺语的血鬼术中,但是,也是彻底发生在过去的事,有关月菅鹤眠的经历。
“姬君,这就是你的过去吗?”
灵魂困在过去,月菅鹤眠不得不再一次体验到月菅家给予自己的恶意。
徒增厌恶。
不知沉睡了多久,月菅鹤眠醒来了,身上盖着还是那一床破旧的被子,只是身上的伤都已经被上好了药,但还是能感知到痛楚。
之后几天的伤药也打包好,被仆从放在了一边。
烛火摇曳着,散发出温暖的光,照亮了夜。
晚上的膳食也和伤药放在一起,只不过已经凉透了,为了能够保持自己的体力,月菅鹤眠还是将已经冷透的饭菜囫囵吞枣的吃了下去。
没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还是寒冷。
在床上养伤的日子里,主家的孩子们也被各自的父母喝令在月菅鹤眠伤还没好前不得打扰,以免月菅鹤眠真的死去。
万一这样的事被闹出去,月菅家还丢不起这个面子。
月菅鹤眠也过得清净。
院子里的雪好像慢慢的融化了,这个难熬的冬天也这样过去了。
五岁的月菅鹤眠到了可以上学的年龄。
月菅家自有培养旁支孩子的学堂,月菅鹤眠就算是再抗拒,这个学也是要上的。
男子和女子要上的课程完全不一样,月菅鹤眠收到的书,除了启蒙识字的课本之外,大部分都是在讲女子该如何贤德,如何管理家族内部的事宜,礼仪教养,妆教诗歌,刺绣等一系列的书。
这就是在培养女子的价值。
让女子出嫁后如何抓住丈夫的心,如何为自己的家族谋取利益,真是令人恶心。
月菅家一向的作风。
从仆人那里拿到书本,月菅鹤眠第二天就开始去上课了。
哪怕同时旁支,他们孩子也都是看不起月菅鹤眠的,就连月菅鹤眠是灾祸这样的流言,在他们嘴里传唱的程度只怕是比主家孩子还要高,欺压别人就那么能快乐吗?
明白自己上学会受到怎样的欺凌,月菅鹤眠也还是打算去这个学堂的。
毕竟,私自旷课,不论是谁,都会受到惩罚,月菅鹤眠不想受罚,比起家族制定的刑法,还是主家那群孩子的欺凌更加轻松些,也更容易应对。
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在月菅家的规定之内。
可是这些规定对于主家的孩子完全没有用,对于那些高高在上,手握权力的大人来说,只是他们更好的驱策底下人的手段。
这就是月菅鹤眠最厌恶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自由,没有未来。
初春——
换上了学堂准备好的衣物,月菅鹤眠早早的离开了自己偏远的院子,廊道里遇见的仆从缓缓从月菅鹤眠的身边路过,目视前方,没有施舍这个小小的女孩一眼。
灾祸的传言在整个月菅家早就传开了。
为了不惹祸上身,所有人仆从都选择了无视月菅鹤眠的存在。
“呀,这不是鹤眠吗?”是旁支的孩子,少女娇嫩的声音传来,叫住了月菅鹤眠。
一旁的仆从弯腰鞠躬叫了声:“惠子小姐安好。”
月菅家孩子很多,大部分都是叫名字,而不是叫月菅,以免分不清人。
当然,除了主家,主家的孩子是多么的尊贵,仆从只能称呼尊称。
停下步子,月菅鹤眠转身,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女孩子,同为月菅族人,月菅惠子的容貌与月菅鹤眠多少有点相似。
微微屈膝,低下头,月菅鹤眠开口。
“惠子姐姐安好,冬日严寒,许久未见惠子姐姐,惠子姐姐越发美丽动人了。”
微不足道的夸奖,却能避免很多麻烦,就比如现在。
月菅惠子哪怕是来找麻烦的,但听到月菅鹤眠夸奖自己,心中还是沾沾自喜,压下喜悦,惠子正了正神色。
“鹤眠,也到了上女子学堂的时候,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是提醒,也是威胁。
失去了身为女子的价值,月菅鹤眠就会立即被处理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