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岑鸢利落抱着时安夏跳下马背,顺手将马绳扔给了马夫。
北茴等人撑伞迎上来,“姑娘,您还好吗?看着天色黑沉沉,就估摸着要下雨了。”
其实不用问,她们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分明好得很。只是头发散开着,这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时安夏抿嘴,“好着呢。”
“表妹,表妹夫,好在哪?你们去哪了?”唐星河笑嘻嘻地追问。
岑鸢懒得搭理唐星河,吩咐道,“快带你们姑娘回院里去换衣服,被雨淋了小心风寒。”
北茴等人应着。
时安夏被人簇拥着走的时候,伸手一把拉过岑鸢,“你也回去换衣服,伤口裂了,赶紧换药。”
岑鸢只得接过北茴手里的伞,护着时安夏回去。
北茴等人便是撑着伞跟在后头。
唐星河和马楚阳也吱吱喳喳跟着,不死心地问,“表妹,你们去哪玩了?”
时安夏眉眼带笑,扭头回话,“后山那边有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景色也美。”
唐星河与马楚阳对视一眼,“她不会说的是天女池那里吧?”
眼里是说不出的失望:表妹真是没见过世面。
“你去过啊?”时安夏瞧着他那眼神,“那里不是很好吗?”
唐星河无限同情地拍了拍岑鸢的肩膀,“表妹夫,你得多带我表妹开开眼界。不然她以为天女池已经是整个天下了。”
岑鸢垂着眉眼,“我也觉得天女池挺好。”
唐星河:“……”
合着俩都是没见过世面的!
红鹊因常在云起书院里帮忙,跟唐星河与马楚阳已经很熟了,忙把自己手中的伞递过去,“表少爷,马少爷,你俩快别淋雨了。”
唐星河把伞推了回去,“小红鹊,你才是别淋着雨了!我俩大老爷们怕啥雨!”
岑鸢呲他,“多大点的大老爷们!”
“多大点也是大老爷们,哈哈哈!”俩祸头子异口同声。
几人说说笑笑淋着雨回了院子。
岑鸢撑的伞几乎全遮了时安夏,自己大半身子都湿透了。
丫环们忙得团团转,烧水,准备衣物让主子们沐浴更衣;沏茶,给主子们去寒。
唐星河跟马楚阳两人跟进了院子,觉得没趣,又出去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
马楚阳微眯着眼睛,“那人是不是你小姑姑?”
唐星河点点头,“她刚躲在表妹院子外头做什么?”
马楚阳一副很自信的样儿,“还能干什么?她定是看上了本少爷我,想让我给你当小姑父呢。”
唐星河上下打量了马楚阳一番,呵呵冷笑两声,“你赖在我们家多久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她要对你下手,早下手了。”
他看了看时安夏住的院子,又看了看唐楚月消失的方向,以他常年毁坏十座庙,还毁十桩亲的经验来看,他觉得,“怕不是对岑鸢有想法吧?”
马楚阳一听,顿时点头,“肯定是!我要是个姑娘,我也对岑少主有想法。”
唐星河顺手拍了一下马楚阳的脑袋,“想法你个头!这样,你牺牲一下,去吸引唐楚月的注意力,别让她给我表妹添堵。”
马楚阳顿时跳脚,“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儿郎!我拿什么去吸引唐楚月的注意力?”
唐星河深以为然,“你确实没什么亮点,可以吸引唐楚月的注意力。你说你有什么用?”
他说着,就往主院跑。
马楚阳在后面追,“喂喂喂,你去哪?”
“我去告状啊。”唐星河觉得,这种后宅之事,最好让他母亲知道。他们这些清白儿郎还是不要沾手为好,毕竟他可是要脸面的。
不要脸面的郑巧儿听唐星河告状,说唐楚月鬼鬼祟祟躲在表妹的院子外面,一见他们出来,就跑了,定是对表妹夫有所图。
郑巧儿顿时脸色沉下来。
这几日她正在等唐楚月议亲。
老国公唐颂林走之前,已经把几房分了家,分了府。
只有这个唐楚月到了议亲年纪,唯有从护国公府出去身份才能高些。
当时唐颂林说了,既然护国公府交到了他们手上,他们就有责任把妹妹好好嫁出去。
至于嫁妆嘛,很单薄。
护国公府都空了,哪还有多余的银子备体面嫁妆?朱氏自己的嫁妆老早就被两个儿子分得差不多了,分到唐楚月手上的,还真不多。
如今朱氏脑子时清醒时糊涂,是一点顾不上女儿的亲事了。
要指望郑巧儿拿自己嫁妆给朱氏的女儿添妆,那肯定是想太多了。
郑巧儿就是扔了喂狗,也不干这种傻事。
但她到底应承下来了。毕竟唐楚月的确是护国公府嫡小姐,且上一辈的恩怨,也不该落到下一辈身上来。
唐楚月要从护国公府出嫁,也是理所应当。
她当时跟公公说得清楚,议嫁过程她不参与,让唐楚月两个亲嫂嫂做主去。
最近一段时间,郑巧儿把马楚阳尤其看得紧,生怕这个缺心眼的外姓儿子被唐楚月摆一道。
到时逼得马楚阳不得不娶唐楚月,那就糟心透顶了。
她完全忘记了岑鸢。
实在是因为岑鸢已经成亲了,她没想起这茬来。万一在她护国公府,岑鸢被缠上,传出什么丑闻,她怎对得起小姑子一家?
郑巧儿叫来玉嬷嬷,“你盯着点唐楚月那边,别让她靠近表小姐的院子,更别让她靠近表姑爷。”
玉嬷嬷得令而去。
不过千日防贼,总不是个办法。在唐楚君提出要回去了,郑巧儿也就不再挽留。
她怕一挽留,留出个祸根来可怎么办?
待次日,唐楚君等人浩浩荡荡走了以后,郑巧儿才把唐楚月叫过来问,“你两个嫂嫂可给你相看了哪户人家?”
唐楚月憋了一肚子火,阴阳怪气反问,“嫂子就这么容不下我?”
郑巧儿气笑了,可不惯着她,“是啊,本来就容不下。你吃我护国公府的,住我护国公府的,买这买那不要银子?”
唐楚月眼里包着泪,“护国公府也是我的家!”
郑巧儿抬头冷笑看她,“你的家?那你喊一声,看它答应你吗?你老老实实的,我不介意多养一口人,当做善事积德把你从我护国公府嫁出去,好抬你身价。你要是这么不老实,就给我滚出去,找你爹你娘你哥嫂去!站在我的地盘上,质问我容不容得下你,你是哪里来的脸!”
唐楚月本来就是个牙尖嘴利的主,自小也是飞扬跋扈惯了。
在父母离京去庄子里生活后,她已经忍气吞声多时,这会子实在没忍住,“你就不怕你的名声会影响大哥的仕途?你一个当家主母,容不下小姑子,传出去就是你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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