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突然来访,不知道为的什么事儿。
脚边小悟空一直在蹭自己,李清文用脚轻轻将它拨开,等水壶烧好后,才坐下来泡了杯水,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坐了坐,沉吟片刻说道:“听永安说,你现在一个人过得不错,是打算一直一个人生活吗?”
桌底下,小悟空一次次地蹭着李清文,见主人不理自己,已经有些生气的意思。
李清文怕它叫唤,干脆把它抱在怀里。
“没有具体打算,只是活在当下。”
老太太目光幽幽盯在小悟空的身上:“你梁叔生日宴,你会去吗?”
李清文:“嗯。”
老太太朝小悟空伸出手:“以什么身份去?”
小悟空冲她犬吠了一声,被李清文连忙按住脑袋:“梁叔在公司里是我长辈,平时教了我很多说话做事方面的事情。”
老太太听是听明白了,晦暗的眸瞳瞥李清文一眼,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可以是一种,也可以是多种,她未必说全了。
“梁朝生的儿子,你接触过吗?”
李清文:“嗯。”
老太太:“你对他感兴趣吗?”
李清文瞥一眼站在旁边的兰姨,又落回到老太太的身上。
“Kevin是一个值得交往和信赖的朋友。”李清文应道。
老太太沉默下来,不好追问,片刻的沉思后直截了当道:“为什么不跟永安和好?”
年初劝离,现在一年的时间不到,劝和。
李清文张眸看老太太一眼,避重就轻,淡淡说道:“我们在工作上是友好的搭档,不存在您说的问题。”
“你知道我指什么,今天我来就是解决这件事儿的。”
老太太缓了缓,说:“之前为了股权,是我找的人绑架你,我知道他们对你动了粗,对不起,是我卑鄙。”
“……”
李清文沉默着,视线落在漂浮着茶叶的茶杯上。
“这件事儿,和春生没有关系,他们不知情,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华宇股权外流,才选择这么做。”
说到这里,李清文没心思继续听下去。
她神色绷紧了些:“我想您也不是真的要道歉,不必强迫。”
老太太愣了愣,不再装:“是,今天若非形势所迫,我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和离婚时的霸道如出一辙,她要孙子和谁结婚,谁就必须来结这个婚。
李清文过去没有资本跟她抗衡,现在不一样,她不会再任人摆布。
老太太说:“我来不是请求你原谅的,是想把话说明白,说清楚。你可以怨恨我,但没必要拿自己的幸福跟我犟,跟永安僵持在这儿。”
李清文:“没和您犟。是您一遍遍地提醒,让我更清楚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当年我的外婆,不配进周家的门,到我这儿也一样。”
她现在拥有的资本,全是外婆给的,她怎么能再去一个把外婆贬到体无完肤的人家里,没心没肺地度日。
“你这不是犟是什么,小文,我和你外婆的事儿,是我们上上辈的问题,我希望你不要牵扯。”老太太的手抓了抓沙发扶手。
李清文抬眸,一直揪着外婆不放的人,是自己吗?
端起桌上的水杯,水杯烫手,李清文又放了下去。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李清文立刻起身,走到外边开门。
门口是樊嫂,那就说明周永安现在还没回来。
樊嫂递给她今天的晚餐:“太太,趁热吃。”
李清文平时没让她改称呼,现在怕里头的人听见,她纠正道:“樊嫂,以后叫我清文、小文。”
樊嫂笑笑:“叫习惯了,下次一定改口。”
回到屋里,李清文拿着饭搁到餐桌前,然后继续回到沙发前坐下来。
老太太倒是贴心:“我们去餐桌,边吃边聊。”
李清文不太理解,面前的人从骨子里就忌讳吃饭的时候张嘴说话,特别在乎豪门礼仪。
所以现在是入乡随俗吗?
看老太太已经移步,李清文只好去餐桌,打开樊嫂配好的菜。
老太太:“你趁热吃吧,不用管我们。”
李清文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三菜一汤,鸡翅、草鱼块、空心菜,还有香菇西红柿蛋汤。
她拿起配好的勺子,开始吃饭。
老太太突然看向兰姨:“你去外边买两份饭来,我们也在这儿吃。”
兰姨:“是。”
兰姨刚离开,老太太就叹了口气:“我跟你讲讲我和你外婆的事儿吧。”
李清文愣了下,没说话。
老太太回忆起来:“你外婆跟周丛林相识地更早,她当时是优秀青年干部,因为组织调配才被分配到黎城来的。”
“当时周丛林也在组织内工作,因为接收过国外的教育,他当时在黎城是有名的先进知识分子,他认为农民除了耕田种地,也可以实现个体工商经营,所以几经周折创办了一家农村信用社。”
“秦湘花,你的外婆被组织派来协助他,两个人为信用社的事情东奔西跑,工作上、生活中渐渐都有了关系,他们恋爱的时候,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所以后来周丛林迫于无奈娶我的时候,大家都认定了我是第三者。”
“信用社出现过几次很大的危机,组织里渐渐地没人想管,后来周丛林干脆全权接过手来,在他的一番运作下,信用社起死回生。”
“当然这其中也有我一半的功劳,要不是我母家给钱资助,信用社未必会一帆风顺。”
“可是我没想到,你外婆也出了不少力,她认购的那些资金还真就是她凭本事借来的钱,她非常支持周丛林创办信用社的理想。”
“但是她还是输了,因为周丛林在面对她和我之间,还是选择了我这个能与他并驾齐驱、身份背景类似的人做他的老婆。”
“我嫁给周丛林之后,你外婆就离开了黎城,她应该是气周丛林吧,都说她是和那个借她钱的人走了,又说她是为了躲债自己跑了。”
“总之她走之后,周丛林找了她很多次,越是找不到,周丛林的脾气也越来越大,甚至会平白无故地把气撒在我这儿,冷淡我,不回家,和其他的女人眉来眼去。”
李清文听到这里,抬眸看向老太太:“有没有可能,我外婆离开是因为怀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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