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
苏副使苏献音的怒火燃烧起来,同时也薄薄吃了一惊,
这孩子虽说一贯脾气不好,可最多噘噘嘴使使小性,再不济自己躲起来怄气去,但从来没有这么直戳戳冲撞自己。
于是心里的那团火上了眉梢,疾言厉色道: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得亏昨夜是七月节的民间义演,若是赶在哪位王侯公府的宴会,你有几条小命都不够赔的,全教坊的官员也要跟着获罪!”
苡灵一嗤:“那我也就不跟您计较,您关不关心侄女安危这种小事了,既然闯了祸,正好把我开了。”
苏献音被气笑了:“还是在耍心思离开教坊,当真是无知小儿,趴下!”
说话,人被拉了一把,一个趔趄摔在了姑姑腿上,戒尺这就裹着风声劈了过来。
啪!
惊心一响。
苡灵惊得樱口微张,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实属把人打懵了。
打屁股这项民间活动可谓是童叟无欺,老少咸宜。
施罚者将满腔情绪,合理有效的施加在受罚者白皙肥硕的屁屁上。
随着颜色的渐变,疼痛的叠加,情绪的释放,罪过也得以洗礼!
与此同时,还要配合节奏分明的唱念施法。
苏献音就是这样。一边托着整颗完整的屁屁用力责打,一边连训带骂。
骂她冲动,骂她短视。
那腿上扭动的小小身子呼应着这场义正辞严的责罚,堪称完美。但这仅对施罚者来说。
受罚者却像只迷蒙的小鱼,就快要溺亡了。
咕噜噜噜,苡灵觉得眼前全是往外喷涌的气泡泡,
本就无意来在此地,三魂七魄尚且没有安住,这便又受到了刺激,恰如沉进了水里,一切的一切都更加出离现实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灵魂三问。
然而落在身上的责打终归是实打实的痛楚,一晃之间,人又醒了,这才发觉汗水已经浸透了单衣,双眼已然酸涩,就要疼哭了。
“姑姑,别别,您怎么知道我是自杀呢?我是被人害的……”
急中生智,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苏献音停了手,瞧着小鱼一样的小人捂着屁屁滑到地上,一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中是半信半疑:“当真?”
苡灵喘着气:“当真。只是我脑子乱的很,叫我先捋捋。”
苡灵努力回溯着原主昨夜的所有记忆,还别说,果真检索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色人影……
但是容貌五官记不起来,再往下细想,便开始头痛了。
“呀,头痛,一想就头痛。”
苡灵捂住脑瓜。昨日这个时候还自诩为女壮士,一天之内就变成了小弱比,太气人了。
苏献音狐疑起来:“你在跟我偷奸耍滑是不是?演出之前后台那么多人,谁会拣这个时间害你?又怎么害的你?”
苡灵啧舌:“您就给我点时间不成么,本就没缓过来劲儿,这又……”
说着话,委屈的鼻涕泡泡就要吹出来了。
苏献音叹了口气,又谆谆告诫,百般疏导了大半晌,这才把苡灵放了出来。
教坊司前堂花园。
一玉冠垂缨的紫衣少年,长身立于海棠树下,正轻轻扫去肩头的点点落花。
花影憧憧之中,瞧见那个约莫十三岁大的姑娘从文竹居的院中走来。
她绿衣双髻,唇红一点,好生可爱。
只是走路有点歪扭,不太便利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
待她走近了,少年才从花丛里现了身,抱住膀子歪头一乐,调皮十足的扬起声调:“嘿!小娘子,刚才是不是挨打了?”
正捂着屁股跛行的苡灵没好气的抬起了头,
可这一看,就看住了,
哪里来的小郎君,好看得直往下滴水呢~
可该生气也得生气:“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少年往前迈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松快洋溢:“我叫颜台,你可以叫我阿嘟”,他戳了戳鼓起的两腮,“嘟嘟脸的嘟哟。”
苡灵被他逗笑了,
有时候自来熟会烫着人,可长得好看,笑的也好看的人就不会。
“那……这位颜公子,你躲在这里不是为了偷看我挨打吧?”
“哈哈,自然不是,自然不是。”颜台面色泛起一抹潮红,“倒也确实遥遥看见了两眼。”
“你!”苡灵转身便走。
颜台速速跟上,“好啦好啦,我不是故意看见的。本也不该提起,只是不知怎地,就是想逗逗你嘛。实话实说,我今日是特意来拜访苏小娘子你的,旁人说你来文竹居了,这就寻了过来。”
“拜会我?干嘛?”
“嗯,其实是想向你出借一样东西。”
“借什么?”
“那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呀,此物着实对我有用。”
“你说吧。”
“嗯,绸缎,昨夜伤着你的那条绸缎。”
苡灵登时住了足,听懂了他想要什么,上吊绳,
竟然有人要讨上吊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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