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一声轻咳自院中悠悠传来,打破了房中的僵持。
我慌忙自盛青山的怀中挣脱。
门开着,内外的视线交汇,吕伯渊脸上似笑非笑,眼底的情绪复杂,犹如一尾锦鲤跃出水面,转瞬又隐匿于烟波之中。
我正讶异他会进来后院,雨眠开心地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小脸因激动而微微涨红,一副用力推动轮椅的样子,“娘亲,娘亲,吕伯伯生病了,你快来救救吕伯伯……”
我循着声音走出房门,任由细碎的阳光洒落在肩上,颇为无奈道:“雨眠,顾叔叔在前堂,会帮吕伯伯看的。”语毕,我望着吕伯渊,不知他此刻究竟在固执什么。想必方才是被他吸引了注意,雨眠才会忽然跑出去。以他的本事,若是不愿,定不会让一个孩子轻易推动他的轮椅。
我深深望向他眼底,看不清他的目的。即便不知蛊虫之事,也该知道我在宫中受伤严重。既能追去府衙,定也知道何家恃强凌弱,我处境艰难。他的腿伤已无大碍,即便是普通郎中,也能为他复诊换药。难道一定要我夹在他与萱乐之间,做那眼中钉肉中刺,难上加难。
“可是,吕伯伯是吕伯伯呀……”雨眠满眼的天真无邪,见我不为所动,伸头看了看吕伯渊的侧脸,像是再三确认着什么,声音里透着几分焦急,“娘亲,是吕伯伯呀,娘亲为什么不救吕伯伯?好朋友要像小兔子和小狐狸互相帮助……”
正在我犹豫怎样解释,吕伯渊的目光越过我,望向盛青山,神色淡淡:“没想到大将军也在这里。”
盛青山轻哼一声,双臂环胸,皮笑肉不笑道:“这话由我来说更合适?”
云洲刚跟着雨眠跑出去,但他与吕伯渊并不熟,很快就从轮椅后钻出来,扑向盛青山,“义父,抱。”
盛青山轻而易举地将云洲抱起,甚至嘉奖似的拍抚云洲的后背,一副父慈子孝的得意模样。
雨眠见状,轻轻地依偎在吕伯渊身边。没有孩子不依恋怀抱,只是云洲粘着盛青山比较多,雨眠对他更加敬畏。盛青山对此心知肚明,因此对她说话都更轻上几分,常常想要亲近却又不得其法。
“伯伯送给雨眠的小兔还好吗?”吕伯渊似是看出了雨眠的情绪,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细语,“它有没有乖乖听话?”
“有。”提到心爱的小兔子,雨眠眼中晶晶亮,迫不及待地拽着奶娘去兔窝抱出兔子。
兔子本就胆小,落在吕伯渊腿上,更是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雨眠一会儿看看小兔子,一会儿看看吕伯渊,眉眼弯弯,“小兔子喜欢吕伯伯。”仿佛听懂了她的话,那兔子竟然往吕伯渊的怀里挪了挪,将脑袋塞进他的臂弯。
在吕伯渊的示意下,雨眠终于畅快地摸到了兔子毛茸茸的后背。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霎时萦绕在吕伯渊周围。让盛青山情不自禁地挑起了眉梢,若有所思。
“吕伯伯好香,小兔子喜欢香香的吕伯伯,我也喜欢吕伯伯。”似是闻不够似的,雨眠围着吕伯渊嗅来嗅去,忽然扑到他腿上,用力的吸着鼻子,“伯伯家里有漂亮的花,伯伯比花还香。”
我心里一紧,生怕她压到他的伤腿。几步走到他们身边,轻声提醒:“雨眠,你这样伯伯会疼的。”语毕,正要将她拉开。
吕伯渊忽然捉住我的指尖,目光如琉璃般晶莹易碎,语气温柔:“不要紧。”
心头猛然一震,我连忙抽出指尖,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明彰为你换过药了没有?”我后退一步,仿佛与他近了会窒息一般,“时候不早了,若是无事,就不留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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