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家的铺面,不论是谁的手笔,于情于理不便拒绝。
女使们手捧各式精致的货品,脸上始终洋溢着期待与热情。
好在这些货品我都了解,熟稔地拿起一盒口脂,笑着说道:“多谢掌柜,这份心意我领了。只是我鲜少用上这些,留这一盒就足够。”
众目睽睽,赶鸭子上架也好,捏鼻子灌药也罢。我轻轻拧开口脂,用食指蘸取,点于唇上,自然而然地抿唇晕染。这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女子天生就会。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在我脸上。
我淡然一笑,与那女使对视一眼,低声问道:“不知这颜色,可还入得了眼?”
那女使望着我怔愣了一瞬,猛地回过神来,不住地点头,“好看极了。正适合您。”
闻言,我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好声道:“这口脂质地轻润,呼吸间似有暗香浮动,确实难得的佳品。还请代我谢过掌柜。”既做了戏,自然要做全。
“多谢神医夸赞。还盼姜神医有空时,能来店里瞧瞧。定能让您满意而归。”为首的女使恭敬地福身行礼,另外两个女使也连忙效仿,三人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去。
我望着她们离开,内心欣慰。不愧是我花费了重金精心培育的女使。花草集的女使,不仅容貌姿色上乘,气质与举止也经过了嬷嬷们的悉心雕琢。
寿城内,胭脂铺子随处可见,大多是用小厮跑堂伺候。蓝凤秋的花妍堂虽优先用了女使,但那些女使是她从府里挑来,在铺中与小厮混在一起,言谈拘谨,全像丫鬟。不仅与那些贵人说不到一处,还会很快引起厌烦。都是做惯了主子的人,哪里用得着与丫鬟们废话。反倒还不如小厮跑堂伺候得好,连串的好话不要命的说,甜言蜜语总能哄得夫人小姐们尽兴而归。
相比之下,花草集里没有跑堂,只设了两个在门前停马迎客的小厮。除了掌柜,全权交给这些女使打理。她们不仅能够矜持从容地引导贵人们选购,有些手巧地还能在铺中为贵人们试用……这全是灵卉外出行走见到的世面,带回来的好处。
听闻那些繁华的城市里,早有专为女客量体裁衣的店铺,用的都是女红、女使。客人们在店里十分自在,不仅逛的久,买的也多。以此类推,花草集用的也是这样的想法。又听闻苗国有许多流传的配方,可为女子沐浴敷脸,可保皮肤娇嫩、清香怡人。待验证之后,这些配方一定也会在花草集大卖特卖……
想着想着,我信心倍增,心情越发舒畅,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嚯……托花草集的福,今儿个算是让我这凡夫俗子开了眼。”一位掌柜笑着说道,“睁眼就见着天上的仙女了。”语气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
我随声望去,大大方方展露笑颜,“托花草集的福,托掌柜的福,文君今儿个也算扮上一回仙女了。”
围观的众人皆笑。我脊背挺直,泰然自若。
“哈哈哈哈哈哈,今日的太阳莫非是打西边出来的?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姜神医,竟然也与我们这些俗人搭腔。”那掌柜愣了愣,笑声更加响亮,开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既然姜神医都愿给他们三分薄面,我也去那店里转转,也叫我家那几个也美一美,沾些仙气。”
众人哄笑,都去。
眼看几位掌柜带着一众路人涌入花草集,我心潮澎湃,只觉得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姑娘快看那边,是不是宫里的车辇?”耳边忽然响起顾明彰的提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是路过的马车,还是高御医来了?”
顿了顿,他伸长脖子观望,疑惑地补充道:“这足有三辆,不像是一个人来?”
我摇了摇头,试图驱散心中的疑惑与不安,“是宫里的车……但应是路过的吧……”我的声音很轻,夹杂着几分不确定,“没说要来这么多人啊?”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随着马车越来越近。马蹄声,以及车轮碾压石板的声响交织在一起,让我的心跳不禁随之加速。
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在胸腔中蔓延开来。
我望向顾明彰,只见他的脸色也凝重了许多,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吁——
随着一声清脆的马嘶,车队在我们面前缓缓停下。
我呼吸微窒,目光紧盯着车门。
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车门缓缓向外推开。
一道温和却又不失威严的目光瞬间与我交汇。
老者身着黑色宫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正是宫中的高御医。
“姜姑娘,”高御医的声音温和而慈祥,他探出身来,微笑着向我询问,“老夫带了几位老友同行,没有吓着你吧?”
我故作镇定,“前辈们莅临教导,是我回春堂的荣幸。”
说话间,马夫已迅速放好了马凳,顾明彰与小厮见状,连忙上前几步,一左一右地搀扶。自然也有跑堂小厮去迎后方的车辆。
不一会儿,几位同着黑袍的老者也缓缓下车,眉宇间皆透露出一种德高望重、超凡脱俗的气质。
粗略打过照面,我强撑着笑容,向高御医及众位御医行礼,“高前辈,诸位前辈里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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