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反感,走向床榻。
只见祺哥儿小脸惨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危在旦夕。
“没想到啊,你还真来了。”蓝凤秋坐在床沿边,一脸讥诮地打量我,“我当姜神医请不动呢,这不是一请就来了吗?是银子好使,还是青山面子大?”
同为母亲,我不知道她这般姿态究竟想耍什么花招,竟还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争风吃醋。不由地冷声道:“出去。”
话音落地,蓝凤秋恶狠狠地瞪着我,“你让谁出去?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让你们都出去。”我不容置疑,语气冷淡,“若是让我救人,就都出去。如果不出去,那就不用再找我了。我可以马上走。”
屋中并不是只有我与她。除了伺候的下人,盛老夫人、盛青月、盛青山,还有田大夫都在。只是话说得太急,没有给其他人插嘴的机会。
蓝凤秋咬牙切齿,“看病而已,用得着背人?”
我深叹一口气,懒得与她争辩,转过身向着盛青山道:“你看见了?就算你请我来,她们也不会让我给祺哥儿治病。你们另请高明吧。”
“诶!姜神医……”田大夫年岁已高,昨夜就已经守在这里,此时形容憔悴,想要起身拦我,起了两次都未站稳,急得大喊,“姜神医,稚子无辜,稚子无辜啊!!”
这一条街上,谁不知道蓝凤秋处处与我作对,谁没听说过我与她之间的恩怨?便是茶楼里的话本子,也能翻出来说个三天三夜。
我斜睨田大夫一眼,面露不悦。
田大夫哪里会看不懂我的神色,身为同仁,他就不该向盛家保举我来。一但盛青山去了回春堂,势必会让我进退维谷。
“老朽……也是没有法子了呀。”田大夫羞愧地别过脸,雪白的胡子颓然抖动,“这孩子一连烧了四天,从第三天开始惊厥,一次比一次发作得要快,病情实在凶险。您且看在性命攸关的份儿上,勉为其难,施以援手吧。”
“你瞧她们像是需要我施以援手的样子吗?”我没好气地说道,“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你这是什么话?”盛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谁不让你救了?”
我皱眉,重申道:“那你们出去?”
果不其然,谁也不肯动。
“看见了?”我向着田大夫说道,“回春堂,不信者不诊。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明白。莫要再为难我了。”
“唉!老夫人,你们动一动啊!快,快扶我起来!”田大夫带头道,“我出去,我马上出去。”
“我出去了,谁知道她会对祺哥儿干什么?”蓝凤秋面色阴沉,忿忿不平,“谁知道她会不会借机欺负祺哥儿?她能安什么好心啊?又不是做手术,有什么理由不让人看?要是治出别的什么病来,我找谁去?”
盛青月神情凝重,附和道:“我们不通医术,即便看了也不会偷学你什么。”
“唉呀你们!!这绝学岂是人人看得!便是在回春堂,也不是谁都能观摩的!”田大夫站在门外急得跺脚,“你们快出来吧!救孩子要紧啊!!”
屋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蓝凤秋眼神如刀,刀刀剜向我。盛老夫人则望着奄奄一息的祺哥儿,脸上浮现出痛苦与焦急。
“祺哥儿是盛家的长子,绝不能有闪失。”老夫人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你若以回春堂担保,我们可以出去。但若你对祺哥儿不利,我们饶不了你!”
我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扫视众人:“你们怕不是有什么误会,是他硬将我请来的!!不是我非要来救人!这孩子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简直荒唐!!你们再也莫要踏入我回春堂的门。”
言罢,我转向盛青山,“传闻宫中有位高御医,对此症有秘方。你可立即入宫求来,马上就去,应还来得及。我只能帮到这里了,让我走吧。”到底是条性命,梦中就是用了这道秘方缓解病情。
盛青山脸色复杂,眼中透着歉意与无奈。
蓝凤秋气得脸色发青,仿佛随时要扑上来撕咬我,“让你救孩子,你没事儿老看他干什么?他需要你救吗?”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伸手去夺自己的药箱,作势就要离开。
田大夫已然气得捶胸顿足,“唉呀唉呀,用人不疑!你们这是做什么?!早知道我也不厚着脸皮保荐姜神医来!你们这不是要害死这孩子吗?不过半日!要出人命的啊!!”
我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孙嬷嬷从屋中一瘸一拐地跟出来,几步跪倒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哭道,“姜神医!!您救救祺哥儿吧,孩子没有进气了!!再等下去,要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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