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我震惊地看着灵卉,难以置信地确认道:“你刚说的是什么?”
连纸和灵魂都低下头,不敢与我对视。此时窗外天色已泛起鱼肚白,隐约露出一线天光。
连枝声如蚊呐地解释道,“大将军得知您病重以后每天都来,葛老嫌他碍事,说您危在旦夕需用奇药,用活人的心头血最灵。大将军二话不说就为您剜心取血。一连三日,从未间断。”
他肩负家国天下,郊外灾情未平,怎可为我自伤身体?我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该恼谁才好:怪自己没用不省人事,怪师父要他心头血,还是怪他多管闲事。我绝情至此,为何他还要如此执着。气血上涌,顿时头晕目眩。
连枝慌了神,连忙宽慰我,“您既然已经醒了,定然就不必取了。您这般牵挂大将军的身体,又何苦要离开呢。”
我阖眼调息良久,才又回过神来:“天亮他再来,告诉他我已经醒了,以后不必相见。让他把义绝书还我。”
连枝和灵卉见我心意已决,点头称是,不再多言。又道天色尚早,劝我再睡一会儿。虽然只是坐着说了会儿话,我的确感觉体力不济,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再睁眼,天色已经大亮。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太阳。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驱散潮湿和阴霾。
门开着,想必是连枝和灵卉去忙了。我心血来潮想要沐浴阳光,或许能够增长些力气。慢慢撑着床沿坐起身来,顿感头重脚轻,胸口突突乱跳。
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我与窗棂一步之遥,却好像阻隔千山万水。待我虚弱地倚靠窗棂坐下,已然大汗淋漓。
我虽知道葛老给我药十分霸道,才能让我病症迅速显露;但却未曾料到它会凶猛至此,仿佛真的要夺了我的命去。
忽然,院中传来说话声。
“大将军,姑娘说了不想见客。”是灵卉的声音。
虽看不见人影,但也不难分辨是盛青山来了。
“她醒了。”盛青山的语气急切坚决,“我只看她一眼。”
“请大将军莫要再逼迫姑娘了。”灵卉显然不肯退让,“姑娘方才苏醒,身子虚弱,受不得刺激。”
“我不会强求她什么。”盛青山语气恳切,“我只要见她安好。”
短暂的僵持。
灵卉的一字一句充满了无奈:“大将军还是回去吧。姑娘请您交还义绝书。”
“让开。”盛青山的语气骤然变得冷厉,“凭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灵卉不卑不亢,“奴婢不敢,是姑娘的意思。”
“让开。”话音未落,盛青山大步流星地冲进院中。
我愣在窗前,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模样,有些恍惚。视线交汇的刹那,他也怔在原地。我与他之间,不过咫尺,却已天各一方。我或许可以劝他自重,或许可以要他还我义绝书,但终究无话可说。他哪里会听我的。
窗前的阳光顿时刺眼。我默默转身,回到床前,已然上气不接下气。
“看也看了,怎么还不走?”葛老不悦的声音亦从窗外传来,毫不掩饰对他的嫌恶,“你当回春堂是什么地方?莫不是以为你一个大将军,就可以私闯他人宅院?”
一旁的灵卉再三劝道,“大将军,请回吧。莫要再来了。”
屋内一片寂静,唯闻呼吸声起伏。我与盛青山遥遥相对,各怀心事。
往事如烟,情深缘浅。
“既已义绝,就莫要纠缠。莫要再来扰她养病。”葛老几乎是咬牙切齿。
“义绝之事我并不知情。”盛青山高声解释。
“管你知不知情,与你老娘去说!”葛老打断他,将人推搡至院外,“涎皮赖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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