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竞兀自出现,林烬桁连眼尾余光都没分给他。
他面容清峻,气息冷淡,从今天出现开始,身上让人仰视的冽然气场就没淡下去过,却在试图把秦雨销叫醒时眉眼显出几分柔和感。
林烬桁的行政助理郑航,年纪轻轻就出入各大商业场所,主打一个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进入职场至今头一次见到这么没眼力见儿的人,开口委婉提醒道,“您好,这是我们林总的夫人。”
夫人??
此话一出,周围无一人不惊讶。
林总这么年轻,已经结婚了??
秦雨销感觉有人在捏自己的脸,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眨了眨,迷迷糊糊看见林烬桁的脸,下意识地伸手去勾他的脖子,嘴巴都没张,困恹恹地“嗯”了个音儿。
林烬桁顺势揽住她的腰,熟稔地将她的手机揣进口袋里,然后手臂穿过她的膝弯,轻松将人抱了起来。
如此亲昵的一幕让魏竞都看傻了,这时才想起来两人好像都来自京州,秦雨销说她已经结婚了,老公比他高比他帅比他有钱,这竟然是真的。
秦雨销处于半睡半醒间,林烬桁的怀抱太过于熟悉,温醇清淡的茶香让人安心,于是靠着他的肩头,放心地继续睡觉。
林烬桁抱着人,在所有人惊讶、探究的目光里,保持着礼节对李宪道,“抱歉,人我先带走了。”
上车后,他将秦雨销抱在腿上,吩咐司机到林氏旗下的国际酒店。
垂下眼就是秦雨销安静乖巧的睡颜,呼吸浅长,看得出来睡得很踏实。
他连轴转了两天半才处理完美国那边的合作事宜赶回国,翟城安得知他要来深圳,硬是把代表次源科技出席发布会的任务塞给了他。
本来想等发布会结束去找她,给她个惊喜,没想到她也来了发布会,还睡成这样,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酒店不远,即将下车时秦雨销醒了,但还是困,在他怀里动了动,抱紧他的脖子,额头贴在他的颈侧,咕哝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午到的。”林烬桁的掌心按在她纤薄的背上,“没休息好?”
“嗯……”秦雨销倦倦地应,眼皮好像粘上了一样睁不开,“好几天没睡了。”
车在酒店门口稳稳停住,司机下来打开车门,林烬桁抱着她下车,“到酒店接着睡吧。”
秦雨销没吭声,俨然是再次入睡了。
进了总统套房,林烬桁将她放到玄关的长凳上,自己换好拖鞋,又给她脱了鞋和外套,抱进卧室放到床上。
最后自己也脱去外套,上床抱着她睡觉。
他也很久没休息了,她在身边让他感到放松,缓解掉压力,一沾枕头困意就卷了上来。
别的年轻小情侣久别见面干柴烈火,恨不得把床都给摇散架,然而这俩人就纯睡觉,睡一天。
秦雨销一天没吃饭了,睡到半夜被饿醒。
睁眼看见在身侧沉睡的林烬桁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缓了一会儿才确认下午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距离年前在京州匆匆见的一面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久别重逢心里自然欣喜。
她这回是睡饱了,精力十足,开了床边的壁灯,暖黄灯光里,忍不住趴到他身边,伸出指尖去拨弄他浓长的睫羽,描摹他俊挺的眉骨鼻梁,沿着下颌轻划到喉结,像个见着新奇事物的小孩子。
成功把人弄醒了。
眼见林烬桁睫羽轻颤,有睁眼的征兆,秦雨销第一时间把脸埋进枕头装睡。
林烬桁轻笑,伸手捏她的后颈,声音低低地道,“睡好了啊。”
被识破的秦雨销装模作样地伸懒腰,有点不好意思看他,“我饿了。”
林烬桁伸手摸过来手机打电话让酒店送餐,挂断电话将秦雨销捞进怀里,低头在她娇嫩的脸颊各处印下一个个缠绵的亲吻。
干柴烈火这时才有了烧起来的趋势,秦雨销被他亲得浑身酥软,微微偏头躲开他即将落在唇上的吻,小声质问,“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呀。”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林烬桁无奈地将一缕发丝顺到她的耳后,“你怎么会去发布会?”
一说起这个秦雨销就来气,“我今天本来该休息的!医院副院长的傻逼侄子这两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非得往我眼前凑!”
她一股脑儿将来这边之后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尤其重点强调舍友黄体破裂住进医院的事。
“他真的一点愧疚感都没有,还想找我陪他玩!”秦雨销气呼呼地告状,又往他胸膛上拍了一巴掌,“你还笑!”
“那不笑了。”林烬桁握住她的手,敛起神色,笑意又从眼睛里溢出来,实在是觉得她这个模样非常可爱。
不过那个骚扰她的男人得解决一下,小姑娘一个人跑到南方来实习,人生地不熟的受到欺负了,总要有个人来撑腰。
秦雨销就是单纯倾诉烦恼,没有让他去处理的意思,和他打闹了一会儿,餐品送过来后,两人牵着手去吃饭。
满桌的经典粤菜,纯种北方人士的小秦同学没见过没听过,但不耽误她食指大动,一道苦瓜酿肉直接爱上。
甚至心情很好的喝了半瓶玉冰烧,剩半瓶不怀好意地强行喂给了林烬桁。
林烬桁酒量一般,白酒就更不行了,喝完后脸颊微红,整个人又乖又安静,和喝醉了就发癫还断片的秦某人简直天差地别。
洗完澡后大概是酒精发挥了作用,微醺的林烬桁像小狗一样粘人,赖在她怀里不肯撒手。
秦雨销非常满意,单指挑弄着他的耳垂,“林烬桁,你好像小狗哦。”
林烬桁喝醉后的声音和语气听起来都像极了撒娇,“你才是小狗。”
秦雨销笑着夸,“你真可爱。”
“你可爱。”林烬桁的额头在她心口轻轻蹭了蹭,闷闷地道,“我好想你。”
秦雨销心里一阵柔软,循循善诱似的,“想谁呀?”
林烬桁乖乖答,“想你。”
“我是谁呢?”
林烬桁抬起头,清亮的黑眸里好像盈着一汪水,湿漉漉的,眼神清澈又带茫然,仔细看着她,而后认真的道,“我老婆。”
秦雨销秀眉一挑,“喝酒了这么会说话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傲娇的缘故,林烬桁和其他进入热恋期就化身忠犬的男生不同,他几乎不会说情话,很少用语言来表达情意,自然也很少开口叫她“老婆”这么暧昧亲昵的称呼。
她忍不住嘴角上扬,轻戳林烬桁的嘴唇,“再叫两声听听。”
“老婆。”
正常时候林烬桁绝对不可能张这个嘴,不怼她两句就不错了。
今天一连喊了好几声,喑哑的声音酥酥软软:
“老婆。”
“老婆。”
“不对哦。”秦雨销捏住他的嘴,教导道,“你应该这样喊:老婆~”
林烬桁学着她尾音拉长上扬的语调,“老婆~”
“真乖。”秦雨销摸他后脑勺柔软的黑发,笑着道,“那要和老婆亲亲嘛?”
林烬桁仰起头,黑眸清滢透澈,“老婆亲亲。”
“咦~”秦雨销嘴角扬得都压不下来了,实在受不了他这种很好骗的模样,双手捧起他的脸,“男子汉大屁股,小林同学怎么一点志气都没有呀。”
林烬桁微微歪了歪脑袋,略显固执地道,“老婆亲亲。”
秦雨销玩得一手欲擒故纵,故意别开脸,“不给亲。”
“就亲一下。”林烬桁手臂撑在床上,从她怀里起身,凑上来轻轻亲她的嘴巴。
秦雨销在他亲了五六下后捂住他的嘴,“不是就亲一下嘛?”
林烬桁拉下她的手,将她拢在身下亲密贴合,额头贴在她的脸侧,软语喃喃,“老婆好软,亲不够。”
太过直白的情话,给秦雨销听不好意思了,耳根热热的,“你真不要脸。”
林烬桁温热的薄唇在她耳廓上流连,语调慢得像撒娇,“是你勾引我。”
秦雨销感觉哪里不对劲,小手往下,隔着睡衣裤子捏了捏,软的。
什么情况???
她有点惊讶,也就是说林烬桁从开始到现在,没有起丝毫情欲,全是单纯的喜爱?
妈耶,这是什么纯爱小狗!!
林烬桁低哼了声,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你不要脸。”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侧,秦雨销的小腹攀上一阵酥麻,可惜某只小狗喝了酒,只动情,不会动欲了。
“好好好,我不要脸。”她收回手,笑道,“那你放开我,我们睡觉。”
“不要。”
“那你不要脸。”
“嗯。”林烬桁不肯放手,老老实实地认罪,“我不要脸。”
秦雨销睡了一天,现在是一点困意也没有,乐此不疲地“逗小狗”。
没说几句话,林烬桁在酒精作用下肉眼可见地“困”起来,却强撑着不肯彻底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睑慢吞吞地眨呀眨。
秦雨销摸着他的脑袋哄他,“困了就快快睡觉。”
林烬桁发出“嗯嗯”的音表示否定,埋首在她颈窝,呼吸浅浅地拂在她娇软的肌肤上,语气莫名有点可怜,“醒了会看见你吗?”
“当然会呀。”秦雨销顺着他黑发,“笨蛋。”
“老婆。”
“嗯?”
林烬桁往她身上又紧贴了两分,声音柔软喑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秦雨销愣了愣,她以前很抗拒这种对感情加以永远的承诺行为,好像被要求限定住,潜意识里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信这种话最后受伤的一定是自己。
但现在,她听见这句话竟然觉得……甜蜜?
疯了疯了。
她轻拍林烬桁的背,“快睡叭。”
林烬桁在她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安然入睡。
秦雨销静静躺了许久。
一辈子太长了,他没有生在普通家庭,她也不是寻常人,他们注定要经历许多风雨,真的能永远不变心吗?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早上睡眼朦胧地醒过来,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黑眸。
林烬桁手撑着头,专注地看着她,见她醒了,低头在她额头和脸颊落下两个亲吻。
秦雨销哼哼唧唧地伸懒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不睡觉看我干嘛?”
“确定是不是在做梦。”林烬桁揽住她的背轻抚,感受最真实的触碰。
有太多个压力大到焦虑的夜晚,总恍惚以为她睡在身边,一伸手却只摸到冰凉的床单,身侧空空荡荡,余留一腔失望到天明。
“不是做梦。”秦雨销坐起来,捧着他的脸亲了好几下,“几点了?我八点要上班。”
林烬桁握住她的胳膊,看了眼手机,“六点。”
秦雨销重新躺回去,“那我再眯会儿。”
“眯什么眯。”林烬桁俯身压住她亲吻,手从睡衣下摆伸了进去。
秦雨销,“……”
把我的纯情小狗还给我!
……
林烬桁顺利把昨晚没吃到的肉补了回来,神清气爽地吃早饭,收获秦雨销一个大大的白眼。
林氏集团在全国超一线城市都有分部,林烬桁随时能叫来司机,却要亲自开车送秦雨销去上班。
秦雨销站在这辆极具辨识度的纯黑色库里南面前沉默,“开这个去是不是太招摇了。”
前两天那束花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楼层,连五岁小孩都跑来问她花是谁送的。
这要是坐这辆豪车去,不得让人讲出花来了啊。
生来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林大少爷:“怎么了?”
“……”
秦雨销挽住他的胳膊提议,“我们坐地铁去叭?我还没有体会过和恋人一起坐地铁。”
以前地铁是她常用的交通工具,后来和林烬桁在一起后就很少坐了。
林烬桁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对没和秦雨销一起做过的事都抱有兴趣。
但两个约等于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同时忘记了,这里是深圳,还是早高峰。
问在全国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挤早高峰是什么体验?
上车根本不用走,完全是被汹涌的人流挤上去的,虽然京州地铁上人也不少,但秦雨销还是开了眼界。
她全程是被林烬桁揽在怀里的,因为牵手绝对会被人流挤散。
上了车几乎处于没有空间挪动的状态,林烬桁从满是手的横杆上插了空握住,秦雨销只能抱住他的腰。
塞得满满当当的列车顺利启动,秦雨销一口气还没松,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贴在自己大腿上。
她垂眼一瞧,旁边的小姐姐提着好几个刚出锅的茶叶蛋,因为挤,茶叶蛋一直往她大腿上蹭。
她今天穿了一条裹腿牛仔裤,一点也不隔热,被烫得受不了,只能对她道,“姐姐,你的蛋好烫啊。”
话音一落,周围人纷纷转头,面带惊愕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