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桁朝窗户方向走去,提了个竹编的精致鸟笼回来,笼中一只半秃毛的肥鹦鹉。
“刚刚它说的话?”秦雨销觉得新奇,弯腰和笼子里的鸟对视。
她知道鹦鹉八哥之类的鸟会学人语,但还没亲眼见过。
鹦鹉溜黑的眼睛也像是好奇地打量着她,安静了三秒后,它开口,一嘴纯正东北口音,“你会说话不?”
秦雨销眼睛亮起来,“你好。”
鹦鹉粗粝的嗓子接话,“好你妈个的大鸡蛋!”
小秦同学,“……”
她眯起眼睛,笑意温和,“你知道炸鸡吗?你长得这么肥,拔了毛下锅油炸,炸得金黄酥脆,裹上面包糠,味道一定比炸鸡还好。”
这鹦鹉真有点灵性,扑棱着翅膀往笼子上撞,同时扯着嗓子嚎,“杀人啦!杀人啦!惨无人性!!”
林烬桁嫌它闹腾,放到矮桌上。
秦雨销逗着它又说了几句话,忍不住问道,“回去的时候能带走它吗?这鸟还挺好玩的。”
“可以。”林烬桁倒了杯提前备好的茶水放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想养在哪里?宿舍里吗?”
“养……”秦雨销哑火了,宿舍里肯定不行,它要拉屎,她才懒得收拾。
“这什么茶?”她低头嗅了嗅氤氲茶雾,拐了话题,“这么好闻?”
林烬桁靠坐在乌金木的太师椅上,懒散地道,“雨前龙井。”
“哇。”秦雨销听到这个名字简直受宠若惊,拿起茶盏抿了一口,立即瞪大了眼睛夸赞,“传说中的贡品果然不一般哈!”
味道确实好,但她其实没有喝出个所以然来,然而心情很好,小嘴什么都愿意夸一夸。
鹦鹉扑棱了两下:“姐们儿,喝的啥,给我也喝一口呗?”
秦雨销微笑,“你不配。”
成功引来鹦鹉破口大骂,脏话连篇。
秦雨销真的很感兴趣,“它怎么会这么多脏话?快赶上我奶了。”
林烬桁道,“它以前在农村狗市,路过的人都逗一逗,就这样了。”
秦雨销更感兴趣了,又逗了一会儿鸟,才上楼到客房洗澡。
……
“哎……”
秦雨销泡在温泉池子里,发出舒适的一声喟叹。
有钱人是真会享受啊,仅仅一个客房,配套齐全,豪华程度不亚于五星酒店行政套房,独立卫浴就算了,还有单独的温泉池子。
这里处在半山腰,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听着海浪一叠一叠富有节奏的拍打声泡温泉,整个身心都被舒缓了。
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摸过来一看,是林烬桁问她好了没,中饭已经送过来了。
她回了句马上,从池子里出来,换上温泉山庄特有的长袖长裤汗蒸服。
她穿着拖鞋刚走到楼梯,便看见林烬桁坐在会客区,和一个女孩子说话。
秦雨销当即就想掉头回屋里,假装自己没来过。
奈何那女生已经抬头看见了她,笑着喊了一句,“笑笑。”
秦雨销只能装作惊讶又欣喜的模样打招呼,“大小姐,你也在啊。”
姜祢亲昵地拉着她坐下,“我听管家说阿桁带了少夫人来,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阿桁他之前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听林爷爷的娶一个不认识的女孩,没想到他竟然背着人偷摸儿就把婚给结了,连我都没告诉。”
姜祢的态度没有震惊,反而十分欣喜,以及一种“我真厉害”的骄傲,“我见他对你这么特别以为他是喜欢你,没想到你俩已经结婚了,你也是,怎么能和他一起瞒着我呢,你做我嫂子我可太开心了!”
“也不是瞒着你啦。”秦雨销连忙解释道,“我们俩就是协议结婚而已,目前在当朋友相处……”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姜祢搂着秦雨销,瞪了一眼林烬桁,“你可不能欺负我们笑笑啊,她脾气最是温和了!”
林烬桁嘴角抽了抽,“她?温和?”
你不是见过她徒手卸人肩膀么?
她一个唾沫落地成钉,骂人不仅带脏字还不带重样的,温和在哪里了?
“咋滴?”姜祢贴着秦雨销,“我们笑笑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你欺负她我肯定饶不了你!”
林烬桁呵笑一声,起身道,“赶紧吃饭。”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沿海地区,主要以海鲜为主。
姜祢坐在秦雨销身边,林烬桁坐对面。
姜祢站起来把一道鱼端到她们俩这边,“笑笑你尝尝这个海鱼,这是厨子的拿手特色菜,我每次来都要吃,还没有刺。”
“好的!”秦雨销只要吃东西就开心,欣然夹了一筷子,味道鲜美的她眼睛直接发光,连连竖起大拇指,又夹了一筷子,问姜祢,“你不吃吗?”
“我吃过啦。”姜祢看着一桌子香气喷鼻的菜肴惋惜道,“再吃就要长肉啦。”
“你都瘦成筷子了还怕长肉。”林烬桁把一碟散发着鲜香的生腌虾递到她们这边,“虾不长肉。”
“我们笑笑不吃虾。”姜祢伸手拿了一个,一边剥壳一边道,“笑笑她不吃需要动手剥的东西,我买了糖炒栗子回宿舍,要不是我们扒了几个喂给她,她能一个都不吃。”
她说前半句的时候林烬桁以为秦雨销是对虾过敏,可是上次在烤肉店看见那个江逾白给她烤了虾,心中刚升起疑惑,就听到姜祢说完了后半句。
“你这是什么毛病?”林烬桁嫌弃地看着秦雨销。
在烤肉店那次,确实是那个姓江的扒完放到她碗里的。
秦雨销一脸无辜,“啊,就是不想扒嘛。”
她就是嫌麻烦,懒得扒,小时候实在是太会撒娇,被那群发小惯的,带皮的东西从来没动过手。
姜祢把已经扒完壳的虾肉放到秦雨销的碗里,抽了张纸擦手,“不行我得走了,再待下去我也得吃几口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她起身,在秦雨销恋恋不舍的目光下,摆摆手,潇洒的走了。
秦雨销把姜祢扒的虾吃掉了,生腌虾的虾肉肥软柔腻又有劲道,丝丝鲜香萦绕舌尖,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她的目光在那盘虾上留连了三秒,继而转向了捞汁生蚝。
林烬桁,“……”
他确实是第一次知道这点,之前吃饭见她不吃鱼,以为是不合她口味,没想到是不想挑刺。
“你干嘛看着我?你吃呀。”秦雨销夹了一个芥末虾球送进嘴里,含糊道,“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喔,这个好吃。”
林烬桁也伸手夹了一个芥末虾球,但没吃,只是放到碗里,依旧看着秦雨销吃饭。
她吃什么都很香的样子,眼睛亮灿灿的,一脸满足和幸福。
秦雨销送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指了指那碟让人垂涎三尺的生腌虾,“你不爱吃就过来帮我剥虾。”
她本来只是开个玩笑,谁料林烬桁真起身过来,坐到了姜祢刚才的位置上,挽起袖子,另一只手上缠了厚厚一层绷带,不太方便。
秦雨销正嚼着东西呢,呆了一下,放下筷子帮他挽了上去,“不客气。”
林烬桁拿起一个虾剥起壳来,却问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你喜欢吃糖炒栗子吗?”
“啊?”秦雨销吞了嘴里的菜,“喜欢啊。”
“喜欢吃却要别人扒完了喂给你?”
“没要她们喂,就是她们想让我也尝尝。”秦雨销想了想,“我们宿舍一直都是这样啊。”
女生宿舍基本吃点什么东西都要分享,用一个勺子挨个喂一遍都很正常。
林烬桁抬眼看着她,清亮深邃的眼眸中意味不明,“那江逾白呢?”
秦雨销疑惑,“他怎么了?”
“他也喂你吃东西了。”
秦雨销,“……”
她有点懵,江逾白确实会喂她吃东西,只不过是因为两人相处太自然了,她一直也没有刻意去记什么时候喂过,也一点想不出来林烬桁什么时候看见的。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烤肉店那次。”
秦雨销很认真的想了想,确实想不出来是喂了什么东西,她眯着眼睛审视林烬桁,“嗯……你监视我啊?”
林烬桁也在审视她,“没有。”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有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意思。
秦雨销吃人嘴软,率先服软,“那我以后不让他喂我东西吃了。”
林烬桁收回视线,继续剥虾,“谁要管你。”
啊,这就哄好了?
秦雨销忍住即将上扬的嘴角,夹了一筷子菜,假装无事发生,不经意地解释道,“我和他那是桃源结过义的革命友谊,社会主义好兄弟。”
“饭也堵不住你的嘴。”林烬桁把剥好的虾肉递过来,秦雨销自然而然的直接从他手上吃掉了,嘴唇还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
吃进嘴里秦雨销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这该死的条件反射!
林烬桁也不自然的僵了一下,硬邦邦的收回手,指尖柔软的触感久久不散。
秦雨销嚼了两下,弯着眼笑道,“小林子伺候的不错,再接再厉。”
林烬桁耳朵又红个透,瞪了她一眼,不知道是羞还是恼,“你不想活了?”
秦雨销舌尖舔了舔唇上的腌汁,笑道,“你要杀了我嘛,没有关系的,吃到了林总亲手喂的虾,这辈子值了,就算做鬼也是美滋滋的。”
她笑容清浅纯良,红唇娇艳,黑眸里却藏着狡黠,莫名让林烬桁想到“活色生香”这个词,喉咙跟着有点发紧。
“可以再给我扒一个嘛?”秦雨销眼尾笑意荡漾,她发现林烬桁是一点也不禁撩,耳朵这就红了。
这顿饭吃到一半,林烬桁接了个电话走了。
秦雨销自己慢悠悠吃完饭不见他回来,干脆发了个消息问他去哪里了,等了一会儿,他没回。
没过多久,佣人来了,收完餐桌。
她又等了一会儿,林烬桁还是没回来。
秦雨销漫无目的出了小院,打算在附近走走,看看能不能碰见他。
然后路痴小秦就成功地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