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桁闻言顿了一下,移开视线,声音冷淡了几分,“你不穿就还我。”
秦雨销轻轻“嘁”了声,开句玩笑还不乐意了,又不是她主动要穿的,狗男人不仅花心还小心眼儿。
她拿出手机在宿舍群里发消息,问谁能来综合楼接一下她。
刚敲完还没来得及点发送,一辆黑车恰好滑到门口刹住。
林烬桁抬脚往外走,“走吧。”
秦雨销疑惑着站在原地,去哪儿啊?我说要跟你一起走了吗?
林烬桁回头,灯光雨雾下,他眉眼莫名有几分潋滟之色,身姿俊秀如珠玉置于瓦砾之上。
似是看出来了秦雨销的疑惑,他声音清澈,“送你回宿舍。”
他太坦荡了。
秦雨销收了手机抬脚时想,像是顺手做一件帮人拾起钱包又随手归还的小事。
而不是带有目的性的暧昧接近。
林烬桁拉开车门,砸了几滴湿凉的雨,秦雨销坐上后座,林烬桁则绕到另一侧上车,和司机说了秦雨销的宿舍楼号。
秦雨销想问你怎么知道,就想起他送过姜祢,于是作罢。
林烬桁靠着椅背叠起腿低头按手机,秦雨销望着车窗外湿沉沉的校园夜景,一路安静无言。
等会儿下车前记得把衣服还给他,秦雨销这么想着。
司机开车温和,缓缓在楼下停下,保险打开。
秦雨销刚准备把他衣服脱下来,他就开了口,嗓音平淡,“孟见汐说她穿裙子不方便。”
啊?
秦雨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为什么给孟见汐系鞋带。
不是,给我解释什么啊?
没头没尾的。
秦雨销莫名有点不自在,鬼使神差的问,“那姜祢呢?”
“想知道。”他偏头看过来,眸色在昏暗的车厢内也透亮分明,“为什么不自己问她?”
秦雨销,“……”
“谁想知道了?!”她有点恼,推开车门下车,“关我屁事!”
车门被重重关上,秦雨销两步上了台阶蹿进楼内,慢半拍才想起来衣服没还,一转头楼前已经空空荡荡。
一进宿舍果然引起了苏茵茵的好奇心,“笑笑,你这是……男生的外套吧?”
“嗯。”秦雨销一边脱一边坦然道,“辩论队的队友看我穿得太少借的。”
姜祢和宁思齐也看过来,秦雨销听见姜祢带着几分犹疑询问道,“这是……林烬桁衣服吧?”
秦雨销心头一惊,好像她真睡了舍友男朋友要被抓包似的慌乱,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坦然,将衣服放在椅背上,“嗯,他被我们队长找来帮几个学弟学妹练习。”
苏茵茵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宁思齐则好奇道,“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种款式颜色的棒球服满大街都是,怎么能确定是林烬桁的?谁也不会将秦雨销和体院校草联想到一起去啊。
“那个H的刺绣标。”姜祢示意衣袖子上张扬凌厉的黑色标志,“阿桁的私人品牌,只给他一个人手工定制衣服。”
秦雨销,“……”
好6。
宿舍内安静了两秒后,苏茵茵兴奋地过来摸了摸衣服,“校草哥的衣服哎,这用料和制作就是不一样哈。”
宁思齐也感慨起来,“你们有钱人也太奢侈了,常服都要私人订制,真想见见传说中的百万衣橱。”
只有秦雨销对上姜祢带着几分探究和新奇的视线,心虚但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她有点害怕姜祢也像孟听汐那样警告她离林烬桁远点,说她不配。
她可以不介意孟见汐,但姜祢是舍友,她们宿舍氛围一直很好,她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闹得尴尬。
苏茵茵和宁思齐开了几句玩笑后,就继续各忙各的了,秦雨销第一次主动给林烬桁发消息:
【衣服什么时候还你?】
林烬桁过了许久才回:
【不用还,扔了吧】
呵,有人专门给做衣服就是不一样哈,说不要就不要。
秦雨销也不客气,第二天去上课顺路送进了校园旧衣回收处。
周六辩论比赛如期而至,场地在A大最大的礼堂,参赛的有多个学校,观众席乌泱乌泱坐满了人。
因为要录制节目,正装由队里统一挑选,女生是黑色西服,还配了高跟鞋。
小秦同学第一次穿高鞋,小腿都在打颤,队长杨杭抽完签回来她一扭头,脚腕没跟上,直溜溜地崴了一下。
她没当回事,她小时候翻墙捣瓦受伤可比这严重,然而不当回事的后果就是,走台阶上台的时候,又崴了一下。
杨杭抽到的对手是实力强悍的政法大学,而辩题是“女性是否应该获得更多的政治权力。”
A大是正方,一番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下来,互不相让,不分伯仲。
最后由正方四辩秦雨销进行结辩,她站起来的时候,脚腕钻心的疼痛直击脑仁,头皮跟着一紧,冷汗就从额角冒了出来。
她神色不变,忍着疼痛,稳住声音,有条不紊地陈词。
林烬桁坐在观众席,看台上的女孩发言,情绪不卑不亢,言辞犀利有力。
站在辩论赛场上,为性别差异据理力争的那一刻,她在闪闪发光。
光亮来源于她的生命本身。
……
比赛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队里组织去吃饭团建。
秦雨销找了个理由婉拒了,散场的人流走光后,她脱下高跟鞋,对自己已经肿了的脚腕无言以对。
医务室不知道有没有值班的老师,她估摸了一下距离,打算自己光着脚走过去。
刚站起来走一步,钻心的痛感从脚腕窜到天灵盖,连带着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只能重新坐了回去,拍了脚腕的惨状发宿舍群里,问谁在学校,能不能来礼堂接一下她。
苏茵茵没回,宁思齐在约会,姜祢说等一会儿,她马上就回学校了。
姜祢来了后弯腰查看秦雨销的脚腕,语气颇有些心疼,“怎么能弄成这样,你以后都不要穿高跟鞋了!”
秦雨销感动不已,乖乖点头。
姜祢是开车来的,把一瘸一拐的秦雨销扶上她那辆十分低调的宝马,往医务室开去。
这个时间点,校园的几条主路旁高大茂盛的银杏树在灯光下金黄一片,路上全是往来的年轻男女,青春洋溢。
两人随意地聊着天,没想到一对打闹的情侣太过投入,疯闹着跑到了路中央。
姜祢被这突然窜出来的两人吓了一跳,急忙踩刹车,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尖锐,跟起一片惊慌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