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达了导航目的地,苏吟下车挥手和他俩道谢告别。
便转身往一处年代感很久的,老旧房子楼内走去。大门前梁子上,只有一盏形同虚设发着昏黄的光的路灯,楼道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等完全看不见她的背影了,文恒才驱车离去。
因为没有电梯,所以房租很便宜。要步行上楼,她住顶楼。
家门口印有大胖橘猫图案的地垫旁,摆了几款大码男士鞋子。女孩子独居,总要多留个心眼,多些提防。
一进门,阳台上那幽幽的、淡淡的茉莉花香便随风扑鼻而来。粉白色的双层窗纱,随着夜风轻轻悠悠的飘荡着。
苏吟解开身上缠了一天的束缚。
洗漱后,吹干头发,换上干净舒适的家居服,整个人呈大字型的往软软的床上一躺,再慵懒的翻个身,明亮的眼神望着天花板细思着。
除了现在的工作,也许自己还能再额外做一份小兼职来增加收入。
叮,手机铃声打断了思路。一看,是爸爸发的信息。
【吟吟,明天有空回来一趟。】
也好,反正最近也计划着回家一趟,要跟那个女人把话说清楚,明天来的正是时候。
第二天一早,便乘坐上出租车。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苏家别墅外。
苏吟拎着迷你小行李箱走进家门,除了新换的真皮沙发,其它屋内陈设还是没怎么变,既熟悉又压抑的家。
把白色行李箱往旋转楼梯口轻轻一放,弯腰委身坐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家里的保姆李婶看见了,立马走过来。
“小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老爷不是安排车子去接你吗?”
“我叫司机别来了,自己打车回来挺方便的。”
妈妈走后,不到半年爸爸便把那女人接进门,不久后弟弟苏鸣出生。
自从有后妈来了,自己在家的日子过的真是举步维艰。后妈处处看她不顺眼,明着暗着捉弄她、打压她。
羽翼未丰的自己能做什么?反抗?就算反抗又怎样?谁会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
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发奋读书,努力考上城里最好的寄宿制学校。能不回家就不回,回到家也是尽量避开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到大学,终于完全脱离这个家的掌控,才有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自由。
李婶对她视如己出,是家里真正对她好的一个人。
看着那不知何时长在李婶脸上那岁月的痕迹,以及发鬓上的根根白发,苏吟鼻子有些酸,忍不住上前抱住李婶:“李婶,我好想你啊!”
李婶一愣,随后温柔的拍拍她后背:“啊……小姐。这是怎么了?
自从你工作后,好长时间都没回家了。现在长大了,会说这些漂亮话哄我这样的老人家开心了。”
接着又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蛋看:“你看看,什么工作那么辛苦,把你都累瘦了。”
“工作不辛苦的,我就是想你了,想抱抱你。”
“刚回来,饿不饿啊?老爷说你今天回来,交代炖金盏燕窝,我端给你喝。”李婶慈爱地看着苏吟。
“我没什么胃口,去睡会儿,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叫我。”下半夜没睡好,又刚坐了车回来,苏吟感觉头痛,想回房补觉。
“对了,小姐。老爷还交代把这铂金卡给你。你到家了就跟他说一声,他有事找你。”
“好。”苏吟点了下头,接过李婶手上的银行卡。
苏吟知道苏华强要说什么,她平静的打了电话过去。
对于苏华强,苏吟说不清楚对这个爸爸是什么感情。他的确是扮演好了好父亲这个角色, 仅仅是角色而已。
他并不是个好爸爸。
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靠着一副好皮囊,偷蒙拐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只能怪外公外婆呵护的太好,温室里长大的妈妈对世道艰难、人心险恶一无所知。
年轻,心思单纯、无法具备识人的慧眼。就是对痞痞的、坏坏的他很着迷。
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巧舌如簧的说着各种花言巧语把她骗的,不惜瞒着一切偷偷的跟他在一起。
而她也天真地以为会哄自己的男人就是值得托付、能相伴过一生的人。
无论外公外婆苦口婆心相劝,也无法劝回她那一颗一定要跟着他的心;
看着自己这不争气的女儿,两老哪怕是气的扬言要跟她断绝来往,也无法挽不回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家的决心。
刚开始还能甜甜蜜蜜的过日子。
自从有了身孕,开销越来越多,入不敷出的经济越来越紧张,夫妻俩产生的矛盾越来越炽热化。
苏华强不多久便露出了他那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脾气暴躁的真实面目。
夫妻关系闹僵,娘家又不能开口倾诉。
导致在生苏吟的时候还落下大毛病,加上穷,有病只能拖着,拖到最后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后面再也无法怀孕。
郁郁终身直至病变,药石无医。
到最后撒手人寰的时候,也只有小小的苏吟陪在身边。
需要家属确认入殓时,苏华强还在外面花天酒地着,更别提对这事上心,想他回来看一眼都难。
小小的苏吟当时强忍眼泪,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向医生报了外公家的座机电话号码。
突来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白发送黑发人的打击,让本就年事已高的外公伤心过度,不到半年也走了。
走的那天也许是回光返照,嘴里一直念着妈妈的小名,一直说自己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对唯一的女儿、自己心尖尖上的女儿那么狠心,说出那些断绝来往的气话;再也不见,一刀两断的话。
后悔自责地说着说着,便老泪纵横,到最后泣不成声。
听得悲痛难抑的外婆早已掩面哭泣,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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