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拉了窗帘,不知外面时间,米贝和诸葛玘诺也都没有拿出手机看时间,静静安卧在孩子们身边。一盏散发着柔和且温暖光芒的落地灯,宛如黑夜中忠诚的守护者伫立在角落。
整个房间都被静谧的氛围所笼罩,只剩下米贝的声音。因为是以哄睡为目的的,他的声音很慢,慢的不行,却不影响它的悦耳。他的故事是诸葛玘诺也没有听过的奇幻神话。
韩昕已经转向他,依偎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沉浸在他说的精彩的情节之中。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如同一曲美妙的乐章缓缓流淌。韩昕盯着盯着,不久就开始撑不起眼皮,最后终于甜甜入睡。
怕他睡得不够沉,米贝没有停止故事,没了小家伙盯着,他敢更直接地盯着诸葛玘诺。
眸光不经意间悄然交汇,米贝背着光,但因为如此的近距离,五官没有在昏暗中模糊,反而更显俊朗,眼神更加深邃。
如此柔情似水,诸葛玘诺移不开眼,不能呼吸。骤然地强烈心跳是在提醒她,保命比美色重要。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心情没能平复丝毫。
她背着身伸手给韩昕盖被子,以此掩盖紧张的情绪。不料,与此同时,米贝也正好在做同一件事。
就在那不经意的须臾的瞬间,他们的手轻柔地触碰在了一起,触感恰似一道微细的电流,倏地传遍诸葛玘诺的周身。
以为是不小心碰到,她想要缩回,米贝却抓着没放。这个不放开的动作,用意不可谓不明显。
时光仿若于此刻凝结,整个世界亦变得格外宁静。两只重叠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美妙与悸动。
米贝没有停止故事,而是握着诸葛玘诺的手,也捏着被子,给韩昕盖上。
时间或许只有几秒,在诸葛玘诺心里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像是是跨越了千山万水。她不敢把头转过去,更不敢呼吸。
她以为他会抓着她的手,然后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事实并没有。盖好被子,他就放开了她的手。
诸葛玘诺以为小小的插曲,就此结束。又等待了五秒,才转过身去。忽地惊觉,还在以龟速讲故事的米贝正痴痴地把目光牢牢地投注在她身上。
他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看着她,那炽热无比的视线,仿佛带着熊熊烈焰般的热度,眨眼间就让她红了脸。她一阵慌乱,匆忙地垂下眼眸,假装看着韩昕,妄图极力避开那道让她心内惶惶然的目光,然而心跳却似脱缰野马般越发疯狂地跳动起来。
然而,她知道他的目光不会移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燃烧起来,炙热滚烫的空气让她整个人都沉浸在那浓浓的羞涩与慌乱之中。
想转身避一避。
“怎么,又想跑?”他停止了故事,声音充满了魅惑。
诸葛玘诺又被定住。转身?不转身?她完全陷入了茫然无措的境地,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米贝脸上缓缓浮出一抹浅笑,看好戏一般。
“怎么不讲了?”韩诚突然说话。
诸葛玘诺如梦大赦:“还没睡呐,亲儿子。”
韩诚:“故事讲得太慢了,还没讲完呢!”
米贝笑着说:“我的错,我的错。我们继续。”
“你也睡中间吧,好好听你米贝哥哥讲故事。”诸葛玘诺不会放过能逃离的机会。
韩诚:“好啊!”
母子俩,换了位置。米贝和诸葛玘诺在床的两边,两个孩子在中间。
换了位置后,她才发现自己是没法再背对着米贝了,不过中间隔着两个孩子的距离的面对面,显然让她自在了不少。
她有规律地拍着韩诚,伴着米贝的故事。在米贝结束了故事后不久,韩诚很快就睡着了。他已经很累了。
两个孩子在诸葛玘诺和米贝中间,正甜甜地熟睡着。诸葛玘诺看着不吵不闹不用做作业的他们,宛如小天使一般。
她情不自禁浮起笑容,米贝看着两个孩子还有她,亦是如此。
心有灵犀般的在同一瞬间抬起眼眸,他们的目光就这样不经意间悄然交汇了。他的眼神中满含无尽的温柔,承载着数不清思绪,道不明的情愫。
她的心犹如被一阵轻风悄然吹皱的湖面,层层涟漪无序地荡漾开来。
距离是个好东西,她终于不是第一时间想着逃开。而是看着他笑了。
米贝知道,这个笑很不一样。这次,她没有躲,而是选择了回应。这回应,不是玩笑性的,不是报复性的,是一个成熟女人发自内心的回应。
“都说我冷,但真正心如冰山的是你,现在终于开始融化了吗?”米贝不知为何,竟生出一些感动,所有的付出,沉淀,都变成了值得。
眼波中,带着千言万语,蔓延开来,在静谧的空气里交汇,交换着唯有彼此方能体悟的缱绻柔情与眷恋。
谁也没有说话,但好像不用说话也达成了某种共识。这种共识,令人心生憧憬,令人沉醉于其中而难以自拔。
“早点睡吧,明天起来带他们去玩儿。”米贝先开口。尽管,他想第一时间靠近她,但是因为有了她的肯定,他现在变得无比安心。要照顾她,而不是占有,他明白了。
“好!”诸葛玘诺回答,她确实很累了,她也想第一时间靠近他,只不过,她也可以不急。她早就习惯了等待和忍耐。
米贝:“晚安!”
诸葛玘诺:“晚安!”
诸葛玘诺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地闪回着自己的过往。这是她的理智迫使她被动地对她新下的决定做复盘。
回忆里,过滤着所有的人和事。最终,留下的是黄苍染,失败的婚姻和孩子。此时,她终于承认,离婚就是污点,是一直阻挡着她和米贝的污点。她不以为意的离婚这件事,就像一个枷锁,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而黄苍染,更像一个定时炸弹。结婚前不敢面对,结婚后不用面对,离婚后没想过没对。
但是现在,因为米贝的出现,她不得不去思考关于他的问题。
哪怕不涉及婚姻,就只是感情,她其实还是怕错付。这种怕,和米贝无关,和黄苍染有关。
他不出现也就罢了,但是他知道她离婚了,他出现了,他越界了。尽管诸葛玘诺还是想和他保持从前互不相关,或者跟从前只是兄妹的关系。但她知道,很多东西,已经变了。现在的她会害怕在做了选择后面对他。这种害怕,迫使她要提前考虑,会不会在做了选择后,无法全心全意对待米贝。这对他不公平,对谁都不公平。
非此即彼,是个痛苦的泥沼。
再者,最现实的问题,韩诚和韩昕。她满心忧虑着孩子们能否顺利地接受父母已经离婚的事实,而去继续一个新的开始。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宝贝哥哥,要变成妈妈的男朋友,会怎么想?还能这样无忧无虑,心无芥蒂地躺在他的身边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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