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在沉睡中，再度听到了那阴毒如蛇的嘶嘶诅咒声，像一个噩梦旋律般在耳边久绕不散。
『失去一切——』
不。
『你的命运，就是这样。』
不。
『你挽救不了这个世界的……挽救不了。』
——我可以。一个熟悉且冷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这声音太熟悉，太好认了，她不可能认不出来。
『嘶嘶……』
诅咒声越来越小，越来越遥远，直至消失。
宋殊睁开眼睛，感觉到后背一阵黏腻的湿热，她偏过脑袋，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睡着的傅影。
又梦到了，那种声音。
是梦吗？听起来不太像啊。
宋殊抹了把脸上的汗，腰腹被傅影搂过去，听着她呢喃出声：“睡醒了？”
“几点了？”宋殊抓着闹钟看了一眼，用力地呼出一口气，“晚饭时间了。”
傅影顺着她的肌肤摸下去，摸到了一把汗：“做噩梦了？”
“也不算是吧。”宋殊道，“今天一整天，时间过得好慢。”
傅影：“是我们事情做得太多了。”
宋殊盯着天花板犹自出神，睡了一觉后，她感觉上午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比起真正的噩梦，更加虚幻。
“我姐姐来了吗？”她说。
傅影把她搂到怀里亲。
“怎么一醒来就问你姐姐，你都不问问我。”
宋殊失笑：“我要问你什么？”
傅影：“我可是被她打了。”
宋殊：“她也被你打了。”
傅影：“我不管。”
宋殊搂过她脖子，在那不满的目光下亲了亲抿紧的唇。
“没什么好打的，你就当她是个客人。”
傅影并不赞同：“我可以当她是个敌人。”
宋殊伸手勾住她的背心，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复杂。
“要和他们说吗？我们在西边看到的东西。”她问道，“总不能我们什么也不做吧。”
傅影想了想，摇头：“不会全死的。”
宋殊：“为什么？你那么有信心吗？我们可是亲眼看到那些怪丧大军——”
“他们不会真的打到最后一个异能者倒下的。”傅影道，“还没有到那时候，而且活着的人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其实她这样说，还是因为前世的经验。在祸潮中，怪丧虽然来得多，但目的是摧毁基地，异能者逃的逃散的散，之后再汇合是很难的事情。
如果说怪丧想要转化异能强大的异能者，就不会轻易杀掉所有人，而且，灵晶的进化需要靠着实战和多种不可控的因素。
第一次祸潮，只要把基地保护好就可以了，只要不该死的人别死就行了。
“而且，智慧怪丧也不会轻易出现在我们面前，因为他们还有人性，他们内部也会出现斗争，就像一个属于活死人的社会。”
傅影顿了顿，又补充道：“甚至，他们会和部分异能者合作。”
宋殊惊道：“你是说——活人吗？活的异能者？”
傅影：“是。”
宋殊咬着手指，神情凝重。
“那么……我们有没有可能，和怪丧合作？”她问道。
傅影沉默，宋殊又急忙解释：“我只是提出一个猜测，我的意思是——”
“最好不要，小殊，你不适合和别人玩心眼，哪怕是活死人。”傅影认真道。
宋殊嘀咕：“你的意思是我笨吗？”
傅影捏着她的鼻子：“我的意思是你很容易被背刺，你现在如果是紫级，也许还有和对方谈判的资本。”
“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我等级低吗？大家都这样想。”宋殊揉揉鼻尖，把腿跨在傅影腰上，搂着她的脖子笑眯眯道，“那你要想办法呀。”
傅影：“我想什么办法？”
宋殊：“找到一个可以升等级的办法，我总觉得我的异能不应该是这样低的等级，明明比其他单一系的异能用途更多。”
“等级这个，目前我也不清楚按什么算的。”傅影说，“我只知道多用，多战斗，意志力和爆发力更强，把潜能激发出来，就一定会进化。”
宋殊：“你说话像申论。”
傅影：“……”
宋殊还挂在她身上，屁股被结结实实捏了一把，忙不迭放下腿：“你！不许乱碰！”
“嗯，我就帮你按摩一下。”
傅影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得宋殊牙痒痒，她伸手去挠傅影的腰，见她面色如常，随即放弃。
“我下床了。”
宋殊说着便从被窝里拱了出去，在傅影遗憾的目光下匆匆逃离。
傅影看着被关上的卧室门，用手撑着床铺起身，靠在床头静静想着那些从夏弗的回忆里看到的画面。
傅影向来不觉得自己因为原生家庭会出现什么病，她从小便知自己不是什么良善性格，所以道德感相对于宋殊来说，低得很多。
因为知道没人能帮自己，所以遇到事情都是下死手去处理，以自己为主是最重要的，这点她和夏弗倒是相似。
她既认同夏弗的做法，又心疼被这样对待的爱人。
真的是让人矛盾的心理啊。
果然人的本质还是双标。
傅影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脑海里浮现黎霜的那张脸，这个人她在前世没有印象，她对夏弗这些人都没印象。
按照正常的时间线发展，她重生并不影响夏弗这些人的到来。
在末世第四年，她没有在艾托市见到夏弗这些人，只有两种猜想：要么她们离开了宋殊的基地，要么就是死了。
黎霜如果死了，她不会觉得意外，因为经历背叛后的宋殊对曾经霸凌过自己的人也不会留情面。
夏弗的话……
傅影思考着，听见门外传来什么东西摔落的碎裂声，她立刻起身出门查看，发现宋殊站在客厅里，低头看着今天碎掉的第二个杯子。
“怎么了？”傅影大步走过去摸她的脸，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宋殊实话实说：“我没拿稳。”
她用念力把那些玻璃碎块收起来扔到垃圾桶，对仍在心颤的傅影道：“你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傅影一言不发，面上虽无什么表情变化，但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宋殊每一个动作。
“晚上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阿言？”宋殊问她。
傅影：“嗯，我陪你。”
“对了，『读心』那个异能。”宋殊轻声说道，“现在已经变成实体了——完全实体。”
傅影：“实体？”
“我复制的那个异能的主人死掉了。”宋殊偏头看她，唇边漾起几分笑意。
“就算没有主人的信任，它也可以变成我的永久异能。”她说，“只要那个人死了，他的异能也就会被我永久拥有，很神奇吧？”
傅影看着她，感觉有哪里出现了说不出的变化。
但这不重要。
“嗯，很神奇。”她用最为温柔的口吻夸赞，“小殊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