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宗的人还在那里拼死一战，十个弟子有八个都被魔修活捉。
沈修晏也不动手，只把他们捆在一边晾着，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家掌门被抓。
月影下巴白花花的胡子都飞出残影，顶级符咒撕了一张又一张，愣是连沈修晏的衣角都没碰到。
楼弃也在一边奋战迎敌，察觉到姜玄疑惑中透着点嫌弃的目光，抓着一个玄月宗内门的长冠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看我做什么，打工讨生活罢了，不然你带我回修真界？”
姜玄没回话，躲到了柳如墨身后。
楼弃啧了一声，把那个内门捆的老紧，一脚踹倒在地上。
“老实点，仔细你的脑袋”
无辜内门：不是，这位魔修大哥，他刚刚早就已经举手投降了好吗......
魔修的数量比姜玄想象的多了很多，不少前几世被沈修晏随手杀了的熟悉面孔在战影中闪过。
真是难得，这些炮灰角色居然能撑到现在。
姜玄自己也有了点信心。
不过仙魔之间的平衡，或许早就在不经意间打破了。
魔界生存环境恶劣，能活下来并且修炼到金丹期以上的人很少，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修真界全员出动偷袭，也很难打赢这边。
沈修晏这小子玩她呢是吧，她在这边的时候魔界就人丁稀少弱的一批，她站到修真界这边，魔界这边就立刻大变样了。
这不是能好好做魔尊，好好管理魔界吗？
难道是她这辈子不在沈修晏旁边，没人气他，所以他不杀人嗜血了？
姜玄隔着师尊的肩头偷偷瞄着沈修晏。
那人简直像是玩耍一样轻松自如，逼着月影连看家的本事都拿了出来。
一阵微风拂过，姜玄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沈修晏那张脸凑近过来。
“喵呜！”
小煤球从乾坤袋里钻了出来，爪子搭在姜玄的肩膀上，像是条眼镜蛇一样冲魔尊哈着气。
柳如墨折扇搭在沈修晏脖颈上，“这就是你说的，只针对玄月宗？”
柳如墨也像小煤球一样，因为魔尊突然靠近姜玄而紧绷起来。
但魔尊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就这样维持着命脉被法器压住的姿势。
沈修晏看见小煤球，略略凝眉，端详了片刻，表情才轻松了些，指尖随意挑了挑灵猫脖子上的降灵锁。
“你就这么喜欢猫？”
场上打斗的声音太大，沈修晏好像是问了这么一句。
小煤球感受到危险，嗓子里低声咕噜着，往沈修晏脸上一蹦。
魔尊掐住小煤球的腋窝，将整只猫都提溜起来。
灵猫被拉成好长一条。
“师父，没事的，他应该不会伤我”
小煤球唔嗷了几声，扭着孔武有力的屁股，在沈修晏手里挣扎。
它堂堂一只八尾灵猫，何时这么憋屈过！
就算是魔尊，就算是魔尊......也要至少两拳才能砸死它小煤球！
姜玄在一边劝着柳如墨放下折扇，一边看着小煤球挣扎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形容虽然不太对，但如果哪天，小煤球的屁股成了精，化成了人形，那么那个人，想必一定是个十分坚强的人。
小煤球蹬腿蹬到没了力气，趴在沈修晏的胳膊上，尖牙还不甘心的咬着他的护臂。
柳如墨一身青衣，面若冠玉，但眼神却是彻骨的寒冷。
就算姜玄看起来和魔尊达成了某种交易，他这个做师尊的，也绝不能大意。
“柳掌门，正如我所说，我只针对玄月宗，其他宗门，我暂时没兴趣，姜玄的命，我也没有要拿走的意思”
沈修晏难得说话客气了些，倒是让姜玄有点不适应了。
他竟然会好好说话？还是鬼上身了？是万凌云撞剑的副作用？
不管你是谁，先给我在沈修晏身上好好待着，先别下来！
两人僵持着，姜玄站在他们中间，摆着手调和。
最后还是在沈修晏主动后退一步的情况下，柳如墨才总算松了手，放下折扇。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指尖都是抖的，直到姜玄握住他的手。
为了把所有的长老“请”出山，柳如墨已经精神上紧绷的快要断了弦。
“师尊，没事”
姜玄认真的一字一顿说道，和柳如墨对视片刻让他安下神来。
柳如墨长舒了一口气，反握住姜玄的手腕。
“他有没有给你喂奇怪的东西？”
姜玄愣住，想起那碗血酒。
沈修晏的目光染上点兴味，抬眼轻飘飘在姜玄面上慢慢拂过。
“没有”
就算有，她也没怎么喝。
师尊探了探她的脉搏，回头警告似的袖中甩出罡风，把小煤球捞了回来。
一人一猫都像是个在哈气的眼镜蛇。
“望魔尊遵守信用，只针对玄月宗”
“柳如墨！你！”
被捆在一边的月影怒吼一声。
明明是他把自己叫过来参战的，现在出了事，其他四宗又都统统不管玄月宗了。
这是个什么道理！
柳如墨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就当是此次随意宗欠了你玄月宗，不过就算如此——”
师尊转过身，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月影，语气似乎有些哀伤。
“多年前仙魔首战，我随意宗也早就偿还过了”
柳如墨指尖轻点，用传音术法在月影耳边说了什么。
那老头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被捆着原本就跪伏在地上，却好像整个人又陷落了几分。
【只死你一个，我还觉得不够呢】
这句话，像是那个清风朗月不问世事的柳如墨说出口的吗？
月影恍然间觉得自己以前对随意宗的判断全都错了。
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不可能......不可能......那件事死无对证，柳如墨不可能知道......
月影颤颤巍巍的抬头，气势弱了很多，哪还有半点最高山之首的样子？
他看着柳如墨眼中浓烈的杀意，知道了此次大战真实的意图。
等他们救出姜玄，就算月影侥幸从大战里活了下来，柳如墨也绝对会手刃仇敌。
这一切，都和多年前的大战太像了。
仙魔混战，各宗也都心存鬼胎，想要借机争夺天下第一宗的位置。
随意宗，实在是太碍事了。
那些亲传真的都是死于魔修之手吗？
亲传死后，为什么又连尸骨都找不到。
还有，柳如墨师弟战后的走火入魔......
月影越想越心惊胆战，他怕柳如墨已经知道一切，但又不敢直接问出来。
他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就算心中有愧，那也比不上现在汹涌而上的惧意......
这四宗的人，今天真的要把他丢在这个魔窟......
真的都要他死......
谁又能来救他呢？
月影看着站在柳如墨身侧的姜玄，心里突然开始微妙的嫉妒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师父就能对她这么好，凭什么他们宗门的人都那样默契，能相互保护。
不对......这一届亲传，都和姜玄一样幸运。
怪就怪他生错了时候，非要在争夺天下第一宗的时候入了门拜了师，所以也不得不开始造孽，甚至一颗道心都早被丢了出去。
为什么他的师父就......
月影垂下脑袋，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