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上官炎冥的命令,只见玄寅嘴角一丝坏笑,即刻拔出了腰间的锋利短刃,慢慢走近笑佛君和西娘子。
须臾之间,趁着上官炎冥不备,笑佛君即刻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只见他用尽力气将手中的铁鞭打向了不远处地面的一个凸起的白色鹅卵石,众人听到一阵“轰隆”声音,瞬间在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半丈大小的暗道黑洞,笑佛君一把将西娘子快速推到了那暗道之中。
“快走!”
对于眼前的突发状况,就在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站在上官炎冥旁边的云江月,大惊说道。
“不好,他们要逃!”
云江月即刻飞出了手中的短刀试着阻挡他们,就在短刀划破笑佛君手臂之时,那西娘子早已被他推到了暗道之中,消失了踪迹,而暗道也在这一瞬间被快速关上,那把沾着笑佛君血迹的短刀径直狠狠扎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笑佛君倒在地上,另一手按着伤口,他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烈疼痛,有些得意的抬头笑着看向上官炎冥和云江月。
“逃走一个算一个,好死不如赖活着!哼,上官炎冥,你要杀要剐,给老子个痛快!只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此刻玄寅拿着短刃紧张意外的看着上官炎冥,一旁的玄雀生怕上官炎冥发怒,急忙说道。
“庄主,我马上带人去追!”
倚靠在围栏旁的上官炎冥看着地上正穷寇叫嚣的笑佛君,他慢慢站了起来,冲玄雀轻轻抬了抬手,说道。
“不必去追了!想来这望海楼的暗道都是早已联通这黎州海域的,估计一时半会你们也追查不到,让那位西娘子走吧,且看她能走多远…”
上官炎冥冷峻之中又带着些许胸有成竹的眼光随即落到了已受伤的笑佛君的身上,只见他慢慢朝着笑佛君身后的柱子走去,用力拔下了云江月那把钉在上面的那把短刀,有些云淡风轻的轻轻用手捻了下上面还未凝固的血痕,突然眼神闪过一丝阴狠,找了个角度,直顺手往后用力一划,片刻间便斩断了笑佛君的几处脊骨…
“啊…”
随着一声剧烈的疼痛哀嚎响彻望海楼,笑佛君如半瘫烂泥倒在了地上,已疼到发不出声来。片刻间他那身灰色衣袍后背之处便被鲜血浸透成了一种油亮的红褐色…
在场的黑水令五玄和诸位杀手看到眼前一幕极为血腥痛苦的画面,各自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噤若寒蝉…毕竟如此折磨人的手段,还不如赏他个凌迟之刑更痛快些。
上官炎冥仿佛早已感受不到这望海楼满场的血腥之气一般,他甚是平静的转过身来,看着倒在地上抽搐呻吟的笑佛君,手中云江月的那把银色弯刀,刀尖之处的鲜血正一滴一滴落到笑佛君的脸上…上官炎冥嘴角露出了一丝惬意的笑容,恰如那黑夜绽放的幽兰一般…美丽却又充满冰封千里的寒意…
“你既识得我九幽山庄主令大人的这把刀,那便应该有资格享受这份无上尊荣。如此待遇,不知笑佛君可还满意?”
笑佛君此刻已痛苦的说不出话来,他努力抬头仰视着眼前这位如地狱鬼刹魔君般的九幽山庄庄主,眼神之中不再有之前的狂妄轻视,替代的是一种极寒透骨的恐惧。
“你既不回答,我便当你是默认满意了。来人,把他带走!记住回去务必要给这位笑佛君好好治伤,毕竟我可不想还没撬开他的嘴,人却死了…”
“是,庄主。来人,带走。”
玄雀即刻示意几个人把血泊中的笑佛君给拉了出去,扔上了一辆马车,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其他人在玄雀的安排下,分成两队继续去搜查清理望阁海阁,以免有漏网之鱼。上官炎冥顺手扯掉了一块飘动的纱帘,轻轻把云江月的短刀擦拭干净,又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随手扔到了地上。
此刻这处走廊只剩下他们俩,他微笑着走向云江月,轻轻将手中短刀递给了她,云江月莞尔一笑,接过后,利落插回了腰间的刀鞘之中。
“兄长是想用这位笑佛君等那位逃跑的西娘子自己回来?”
“不止她西娘子要回来,怕是还有飞鹰帮的人也要来找我。毕竟这位笑佛君在那位屠大帮主面前,也是得脸的。想来他知道笑佛君落在我手中,若他还讲些江湖道义,想来便不会袖手旁观随意舍弃他的。这段时间,我们就且安心等上一等吧…”
“只是如此一来,我们便真的要与这飞鹰帮结下仇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我们既已知这飞鹰帮和风满楼的黎州十三坊往来勾结密切,所以兄长近来在黎州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开的。既然他们要来,那我便好生接待。不过阿月,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看着上官炎冥突然一脸喜悦的温柔看着自己,云江月故作嫌弃有些委屈的回答说道。
“莫不是兄长今晚竟有些嫌弃阿月了?还是觉得我对你的关心有些啰嗦累赘,不想我如此多余的担心你?或者还是,兄长心中已然有了希望来担心你的其他人选?”
上官炎冥看着云江月在自己面前这副一本正经故作娇嗔的可爱样子,突然看着她,弯腰凑近了一些,笑着问道。
“那我想问阿月,若是哥哥心中真有了别人,你当如何?”
云江月眨了眨那双充满灵气的眼睛,轻轻托着自己的脸,看着他认真说道。
“若是如此,我当然高兴了。毕竟,那样,我这个妹妹就不用再多余担心你了…”
云江月甜甜一笑,欲转身离去。上官炎冥突然心中有些失落,故作一脸委屈,看着云江月,追问道。
“阿月你这是嫌哥哥累赘了吗?”
仿佛这一刻又回到了像从前小时候那般,云江月继续故作委屈说道。
“不是阿月嫌哥哥累赘,我是怕哥哥哪天美人在侧,就会嫌我烦了,到那时怕是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
“胡说!哥哥怎会嫌阿月烦?哥哥最喜欢阿月了!因为在这世上,没有比我们阿月更好的女子了…”
云江月抬头看了看他,笑笑没再说话。
“阿月,望海楼事情已了,如今已快至子时了,不如我们早些回去吧。这里留给玄雀他们处理吧。”
云江月听到上官炎冥的提议,想到林阔还在这里,一刻不能确保他的人身安全,她定然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上官炎冥到现在还只以为是她听到了那些信息,当时在九幽山庄据点,九幽山庄抓获的几名飞鹰帮的暗探,交给了玄寅去审讯,后来玄寅向上官炎冥汇报审讯结果时,云江月听到今晚飞鹰帮会在望海楼利用幻术敛财害人,才急忙赶来望海楼想来打探情况的。
上官炎冥当时看到她着急骑马走了,最近他一直在担心她的身体,于是也急忙在后面带人跟了过来。
其实今天的半月之约,她并未忘记,而且她一直期待着可以再次见到林阔。只是因为山庄审讯之事,一时耽搁了些时间,才匆匆来迟的。她没有告诉上官炎冥她来望海楼的真正目的,虽说也有帮山庄打探的成分,但主要的,还是她一直担心林阔会不会遇到危险。
云江月愣了一下,听着上官炎冥准备带自己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想法,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说道。
“哦,兄长,我还不累,如今夜色已深,时辰已晚,不如兄长先回去休息吧,我先留在这里帮兄长盯着,等妥善处理完这些事再回…”
上官炎冥看到云江月推脱之时,眼神之中似乎有些躲闪之意,似乎明白了什么,瞬间有些落寞,往前靠近云江月,轻声说道。
“阿月,在哥哥面前,你不必说谎隐瞒什么…我且问你,是不是林阔在望海楼?今晚你是不是来找他的?”
“兄长…我…”
“那就是了,果然他在这里!”
看着上官炎冥嘴角渐渐隐退的笑意,云江月知道他一向不怎么喜欢林阔,生怕他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急忙说道。
“兄长,他与你…与我们九幽山庄无冤无仇,你不能…没有道理就去伤害他…”
“是吗?无冤无仇?没有道理…”
上官炎冥听到云江月有些吞吞吐吐的为他解释着,只有些无奈苦涩的笑了笑,随即看向窗外的那轮明月。
上官炎冥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苦涩醋意,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云江月,轻轻扶着她的肩膀,笑着轻声温柔说道。
“阿月,你听哥哥给你说…我们是江湖,他来自庙堂,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与其以后你爱而不得忍受痛苦,不如及时斩断这根本不该生长的情丝。你想,他林阔是一个京都高门里长大的世家公子,最终总要回到那京都高门去,你向来随性自然,你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他真的能许你这些吗?纵然他可以给你名分,可到时在那高门后院之中,与那些庸俗无趣的女子争风吃醋,忍受无尽磋磨辛酸,你当真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吗?纵然现在他一时新鲜,对你这个江湖女子生出了几分真心,但这份真心他林阔又能长久几时?京都那个地方,向来富贵迷人眼,他们那些高门之家的婚事都不过是被人用来操控的政治手段,夫妻之间又有几分真情实意?你以为像他这样一个在那种环境之下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当真会为许你一个应得的名分而去争去搏去挑战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吗?”
“不,兄长,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阿月,这世间男子多是薄情寡义之辈,惯会在女人面前打着真情实意的幌子,实则要么是贪图女子美色,要么是从女子身上千方百计算计,想得到某种东西或寻找某种自我价值…自古以来,细想之下,忠贞不渝又有几人?阿月,你莫再被他骗了…阿月,这天下的男子千千万万,可只有哥哥会永远对你好,会永远护着你…对了,你不是一直想杀那定安侯吗?哥哥今晚就去替你去军营杀了他,把他的首级拿来给你…”
看着上官炎冥欲转身离去,恨不得下一刻便能将定安侯崔平的首级拿到自己面前,云江月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袖,说道。
“兄长,你不要去犯险!兄长,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担心我会受到欺骗,受到伤害…阿月知道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阿月是发现早已对他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感觉,但阿月从没有想过要嫁于他为妻…我相信自己的感觉,自己的眼睛,他不是兄长所说的那些庸俗之人,兄长,他人很好,他聪明周旋算计人心,但也光风霁月,磊落疏阔,他不会利用我,也不会骗我害我,我相信他!现在我会努力和他保持…朋友的关系…如此而已…兄长不必过分为我担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心中的感觉,阿月不会坏了大事,阿月亦会好好克制自己…”
上官炎冥看着云江月,他却心中却很是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正在残忍抽离他的魂魄一般…他慢慢放开了自己扶在她肩膀上的修长双手,他努力将一些已从心底涌出的泪慢慢压了回去…此刻他好想用自己温暖颤抖的双手去抚摸她那张白皙无瑕的脸,他看着她垂下的那双美丽的眼睛,最后极度怜爱的用手轻轻抚着她那透着香气的发鬓。
“那你多加小心,哥哥先回去了。”
上官炎冥平静言语之间却平白多出了几分落寞心碎,云江月看着他拿着陆离剑转身离去的背影,只觉这一刻,这个与她一直相依为命的炎冥哥哥,于这天地之间竟是如此孤独怅然。
林阔从云江月那里拿走了药便去给寒寻程弈他们几个喂下了,又给堂中其他被幻术控制处于游离昏睡的客人也都一一喂下。只是如今他们还都昏睡不醒,想来要等到明天午时了。
玄雀不一会带着九幽山庄的人来到了海阁,看到林阔正在那里等待着,桌上放着一个瓷瓶,通过瓷瓶的颜色质地,玄雀即刻认出了这是云主令的东西,既然在他手上,想来一定是刚才云主令赶来时亲自拿给他的。
玄雀当然知道云主令一向待他亲近,其实他也早就隐隐约约看了出来,实际上,这位林公子和他们主令二人关系早已不似普通朋友那般。
玄雀走上前去朝林阔恭敬行了行礼,说道。
“公子,在下是九幽山庄玄雀,不知公子可还有需要帮忙之处?”
“玄雀大人,我认得你,不必多礼。只是如今眼下大家都中了幻术,想来若要清醒过来,怕是也要一天半夜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若是不把他抓住,怕是今晚之事还会上演,恐会伤及更多无辜之人。麻烦大人派些人在这望海楼帮在下再好好寻找一下。”
“我想公子所指的,应该是那位幻术高手魏子游吧。”
“正是。”
“公子请放心,刚才这前堂海阁我都已完全搜了一遍,如今他不在前堂,云主令一早赶到望海楼时,这里还在歌舞升平,想来他还没来得及跑。玄寅此时正带一队人马在后堂望阁搜查,想来很快便会有消息了,公子且耐心等上片刻吧。”
“有劳了,多谢两位大人!”
“只是在下尚不明白,这位魏先生的幻术手段怎会如此厉害?如此操控人心迷人心智这般厉害,在下以前却从未见过…”
还没等玄雀回答,云江月慢慢走了过来,玄雀急忙向她行礼。
“云主令…”
云江月冲他点了点头,说道。
“玄寅已在后堂望阁找到了那位幻术大师魏子游,已扣押了起来。这前堂海阁已无危险,玄雀你先安排些人,找个酒楼里熟门熟路的伙计,让他带路,先将这些昏睡的客人都送到他们各自房间去吧。你也一会去后堂,一块帮忙审审那个魏子游吧。”
“是,主令,玄雀这就去办。你们几个过来帮忙…”
随即众人一团忙活帮忙送这些客人回到了各自房间。云江月看到林阔已然神智清醒,只松了一口气,慢慢走向他,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浅笑看着他,说道。
“公子不是对今晚之事有颇多疑问吗?不如也一块跟我去那后堂听听到底怎么回事吧。”
林阔微笑冲他的阿月点了点头,说道。
“好。”
在去后堂望阁的路上,云江月和林阔两个人并肩安静行走在这充满血腥之气的长廊上,此刻似乎除了那承载着欢喜紧张的心跳之外,便是各自的脚步声了。总之,此刻这突然变得安静的气氛,让他们两个人既习惯又不习惯,大概此刻他们都在脑海中还回想着,刚才在廊下深情相拥的一幕。
快走到长廊的中间,林阔看着一直沉默的云江月,似乎想打破这个都有些尴尬的气氛,边走边主动开口说道。
“阿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我实在一时不知道该和公子说什么,便想着等你主动开口同我说吧。”
林阔听到她这句如此赤诚直白又很是可爱的回答,瞬间安然浅笑。
“对了阿月,那护住心脉克制幻术的丹药,我不用吃吗?”
听到他话中的言外之意,云江月只有些害羞的低头笑了一下,故作一番毫无波澜,继续往前走着,轻声说道。
“公子不是早就把心给出去了吗?既然已经都没心了,还浪费那丹药去护心脉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