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嗣一行人驾着遁光直奔青峰岭,到了碧云庵,已经东方破晓,天边露出几丝霞光来。到了客厅,众人分宾主落座。锦袍青年见客厅摆设挺阔气,两边都是挑山对联、名人字画,地面铺着星星红的地毯,南绣屏风,靠北一张檀香木雕刻的八仙桌,上面图案五花八门。
不一会儿两个仆人献茶,张碧瑶咂摸了一口,细细品尝:“嗯,不错,清香扑鼻。”锦袍青年道:“如果在下猜的不错,这是雨前桂花茶,色泽金黄色黄,香气浓郁持久,汤色绿黄明亮,滋味醇香适口,叶底嫩黄明亮。”
周兴嗣大感意外,开口笑道:“没想到小兄弟对茶道颇有造诣。”萧逸尘闻听此言,说了:“桂花茶还具有温补阳气的功效,畏寒肢冷等病症。”
李妙玲道:“你们说的啥玩意儿啊,俺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周兴嗣哈哈大笑:“看来你是一点都不懂茶道,可惜可惜。”张碧瑶怕师妹尴尬,于是急忙打圆场:“茶味苦需要细细品,饮之使人益思,少睡,轻身,明目。不过呢,小女子平日喝茶都是一口闷如牛饮,至于茶本身的味道品质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李妙玲道:“师姐和我一样都是性情中人。”锦袍青年道:“碧瑶小姐真的很可爱呢,率真烂漫,没有其他女修士的矫揉造作。”周兴嗣道:“颇有同感。”
周兴嗣、萧逸尘、张碧瑶、李妙玲正在客厅喝茶,忽然鲍刚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对众人施礼后,对周兴嗣道:“师父大事不好,郭开师弟走火入魔了,风言风语的、脸色铁青。”
周兴嗣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随即放下手中茶杯,向隔壁东厢房走去,见一个少年在床上盘膝而坐,脸色铁青、浑身战栗、牙齿“格格”打战。
八臂哪吒周兴嗣急忙连点郭开膻中、天突、风池、廉泉等三十六处大的穴道,然后双掌一分抱球式,掌内上下一团淡蓝色火焰,那淡蓝色火焰缓缓进入郭开后背,少年额头上全是汗珠子,顺着脸颊滴滴答答,滑落到裤脚上。
周兴嗣对少年道:“抛开杂念,心思要清明,气沉丹田,炼精化气!”郭开两手掐法诀,一提真气,带动灵力缓缓流淌,运行小周天。五脏六腑之单独循环以及百会与会阴和百会与涌泉之上下交接等等,亦可称为小周天。
过了片刻,少年脸色痛苦神色渐渐缓和下来,呼吸也逐步平稳。周兴嗣这才长出一口气,问郭开道:“怎么回事,突然走火入魔?”
郭开面带愧疚之色,嗫嚅道:“弟子求功心切,急于求成,一时间被黏痰堵住气脉,以至于此。”周兴嗣道:“修行本来就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急躁不得、偷懒不得,好好调养吧,心理负担不要太大。”
“是,谢师父指点迷津。”
“最近几天好好歇着吧,免得真气溃散。”
说罢,周兴嗣便走开了,重返客厅。
锦袍青年问道:“周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贵高徒如何了?”周兴嗣道:“没有大碍,就是那孩子急于求成,一时间真气逆行走火入魔,被黏痰堵住了气脉,我已经给他疏导开了。”
李妙玲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锦袍青年道:“在下有话直说了,想要借周大哥的碧玉庵小住几日,把收获的几粒妖丹炼化,不知道可否?”周兴嗣道:“当然可以,小兄弟是我贵客,想住几天就待几天。”锦袍青年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叨扰了。”
萧逸尘无意中瞥见张碧瑶正拿一双好看的眸子偷瞄自己,偶然间四目相对,张碧瑶小脸一红,悄悄扭过头去。李妙玲不知所以,开口就问了:“师姐你的脸为什么突然这么红彤彤的,是不是发烧了,我摸摸。”
周兴嗣听说师妹发烧了,十分关切,一探张碧瑶脉搏,脉象十分平稳流畅,并没有生病。张碧瑶道:“这……几天……天气突然暖和起来……衣服也穿厚了……”言未毕,已经挣脱周兴嗣的手,向门外走去。
李妙玲道:“师姐这是怎么了,周大哥、萧大哥,我去看看。”说罢,李妙玲追出门外,张碧瑶正对着山头的大片枫叶发呆。李妙玲在张碧瑶屁股蛋上掐了一把,笑嘻嘻道:“师姐这是怎么了,满脸绯红,跟发春的猫一样,是不是想男人了?”
张碧瑶佯怒道,:“你个死丫头倒编排起师姐来了,看我不打死你。”说罢,作势要打。李妙玲道:“师姐平时最疼人家了,怎么会舍得打我呢?”张碧瑶摇了摇头:“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李妙玲接着说:“师姐是不是喜欢周大哥,其实也难免,周大哥法力高强,相貌英俊。”张碧瑶欲言又止,没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三天后锦袍青年提出向周兴嗣告辞,八臂哪吒道:“我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小兄弟为何不多逗留几日?”萧逸尘道:“在下有宗门任务在身,不敢懈怠。”周兴嗣挽留不住,于是说道:“这样吧今天晚上,设下酒席,好给小兄弟践行。”锦袍青年实在推辞不过,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很快日落西山,傍晚来临,客厅内一桌丰盛酒席。众人团团围坐,张碧瑶轮流给大伙儿把盏,酒杯递到萧逸尘面前时,姑娘脸一红,柔声细语道:“萧大哥请满饮此杯。”锦袍青年起身接酒杯在手,二人双手略一触碰,萧逸尘已经喝干酒水:“多谢碧瑶姑娘把盏。”
李妙玲道:“萧大哥意欲何为?”锦袍青年道:“血煞教在霓天岛胡作非为,无恶不作,竟然用大活人炼制尸傀,然后吞噬无辜者魂魄,用来增加修为,这乃魔道修士一贯作风,在下不自量力,愿凭一己之力铲除血煞教。”
李妙玲道:“血煞教实力雄厚,教主是地仙修为,还有两名化神期初期的执事长老坐镇,不是那么容易能铲除的。”张碧瑶道:“降妖除魔是我们名门正派的责任所在,义不容辞,小女子愿意和萧少侠前往!”
萧逸尘深受感动,不禁赞叹:“碧瑶姑娘真是深明大义,女中豪杰,可那血煞教是龙潭虎穴,在下不忍连累姑娘。”李妙玲道:“师姐去,我就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张碧瑶拍了拍师妹肩膀:“好样的,师姐没有白疼你。”
李妙玲道:“萧大哥你就让我姐俩一块去吧,还有个照应不是。”锦袍青年实在推辞不了,只好点头答应。周兴嗣见状大吃一惊:“表妹,使不得,血煞教的魔功很是了得,教主哮天更是法力高强又心狠手辣,没有好果子吃的。”
张碧瑶闻听此言,只是冷哼一声。在八臂哪吒听来这一冷哼比骂他一顿还难受,那脸色比茄子还难看。小丫头李妙玲道:“就是就是,降妖除魔是俺们的责任,贪生怕死的就别去了。”
李妙玲天真烂漫,性子坦率,心里这么想就顺口而出,周兴嗣脸色更加难看,刚要发怒,一寻思:“区区一女子都勇往直前,何况我是大丈夫,不能让他们小瞧我。”周兴嗣一拍桌子道:“明天一起去血煞教,铲除妖人。”
李妙玲道:“这就对了嘛,周大哥还是我敬仰的英雄。”萧逸尘怕周兴嗣下不来台,打圆场道:“周大哥久居倪天岛,熟悉路线,明天有劳带路了。”八臂哪吒一拍胸脯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平明,周兴嗣留两个徒弟看守碧云庵,嘱咐道:“为师不在的日子里,你二人要专心修炼,不可携带。”鲍刚道:“谨遵法旨,师父你老人家就放心去吧。”
一行四人驾着遁光直奔大阴山幽冥宫,第三天头上中途,忽然阴云密布,雷声轰隆轰隆的响,可以说是电闪雷鸣。萧逸尘道:“马上要下暴雨了,不如落下剑光,暂时躲避一时。”周兴嗣道:“言之有理,那不是一座村庄么。”众人看去,果然一座山村,稀稀落落一百多户人家。
李妙玲道:“我最怕打雷了,借宿一晚,未尝不可。”四个人落下剑光,直到村前界口,东侧一片树林,树林西侧立着一块石碑,上面三个楷书大字:听雨村。
四个人迈步进村,家家闭户,一片寂静死气沉沉。锦袍青年道:“气氛有些诡异,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天真烂漫的李妙玲道:“现在是夜深人静,不是很正常吗。”周兴嗣说:“有理。”
萧逸尘见旁边一户人家,就去敲门,半天不见回应,一连六七家都是如此。张碧瑶道:“不如找一破庙避雨。”大伙儿转来转去,终于在发现了一座土地庙,刚进庙门,半空中就下起瓢泼大雨,电闪雷鸣。
李妙玲道:“还好,如果晚到一会儿,就是落汤鸡了”。周兴嗣见土地爷塑像塌了一半,头部落满了灰尘,土地公公右臂断裂,八仙桌上放着一只大香炉。
周兴嗣道:“奇怪,三个月前我还见这庙子香火鼎盛,怎么一眨眼就破败成这样子了,啧啧。”萧逸尘盘膝打坐,缓缓吐纳导引,体内真气走遍奇经八脉,用来御寒。
李妙玲和张碧瑶肩膀靠着肩膀就睡着了,有轻微的鼻息声,外面大雨如注,狂风嘶吼着,雷声不断,和小庙里的安详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忽然笛声一响,如夜猫子叫唤一样难听,让人不寒而栗,汗毛直竖。正在打坐的锦袍青年,心中一震,急忙收敛心神,他很快意识到这笛声有摄人心魄的力量。周兴嗣金丹后期修为,眉头紧锁,显然他也意识到笛声是妖术控制,正在发功抵御笛声干扰。四人中李妙玲修为最低,她突然站起来,两眼发直目光呆滞,朝庙外走去。
萧逸尘大喝一声:“不好!”锦袍青年话音刚落,连点少女三十六处大穴位,这才安静下来,萧逸尘把她背到张碧瑶身边:“碧瑶妹子好好照顾他,我看笛声十分诡异,弄不好是妖人搞鬼。”张碧瑶听心上人忽然称呼自己为妹子而不是张姑娘了,心里又惊又喜,两个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于是急忙点头。
此时大雨已经停歇,乌云也已散去,一轮明月当空,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万籁俱寂。
锦袍青年蹿出寺庙,飞身上房,四下观看,急忙用神识扫描四周,察觉到不远处有灵力波动,暗自思衬:“我果然所料不差,有魔道修士搞鬼。”
下面周兴嗣道:“小兄弟有什么发现吗?”锦袍青年道:“我察觉到灵力波动,而且很强。”周兴嗣道:“我在此地保护两个姑娘,劳烦道友巡查敌情,然后伺机而动”。
萧逸尘道:“明白。”言未毕,萧逸尘化作一道火光,破空而去。锦袍青年迅速向东北角方向掠去,笛声越来越高亢,更加确定没有找错方向。
锦袍青年忽然见不远处的黑漆漆民房周围一座高大的宫殿,灯火通明,整个听雨村一片漆黑,唯独此处灯火通明。萧逸尘道:“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又一寻思:“魔道修士如此张扬,必然有恃无恐,莫非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很快又一转念:“萧逸尘啊萧逸尘,你大江大浪过了多少,当年自己以一个金丹后期修为硬抗元婴初期的铁冠道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伏魔剑钉杀他的元神,再强悍的敌人又何惧哉!”想到这里,锦袍青年壮壮胆气,隐了身形,来到宫殿切近,月光下看的清楚,这宫殿直插云霄,三四十丈高。
宫殿下半层一片漆黑,只有顶层和中层灯火通明,锦袍青年用了一张隐身符,来到中层,周围都是回廊栏杆,有几个修士提着灯笼来回巡逻。
一个身材胖大的魔修道:“你说正道门派会来吗,咱们当家的是不是杞人忧天了?”另一个矬子道:“咱们法力低微,什么事情舵主也不会跟咱们商议,只管巡逻好了。”
胖子说:“咱们天天喂养那些尸傀,不知道为什么?”矬子道:“你真是孤陋寡闻啊,那些尸傀已经被抽去灵魂,却也身具淡淡灵气,可以修炼,甚至修为已经超过了咱们这些修士。”
胖大的魔道修士接着问道:“不可思议。”矬子道:“有啥不可思议的,就那你我二人来说吧,筑基初期修为,只配干一些杂役、刷刷马桶、扫扫树叶子什么的,宫殿底层养的傀儡筑基初期的修为有的是,甚至还有傀儡炼到了金丹初期,不可小觑。”
萧逸尘闻听此言大吃一惊:“没想到此处也养了不少傀儡,我们只有四个人势单力薄,况且此处还有两个元婴初期的长老坐镇,外加一个化神期的血煞教舵主,真是棘手。”
萧逸尘寻思:“我何不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尸傀,除去心腹大患。”想到这里,他驾着遁光直到宫殿底层。
宫殿周围都是几个花园,种着奇花异草,花园外面是高大的墙头用青砖堆砌,墙头平均高达三丈三尺,厚度越有七八寸。
萧逸尘伏在一棵大树下,突然一道青光闪处,现出一个人来。此人头上戴六楞红壮帽,斜拉三尖茨菇叶,紫缎子箭袖袍,鹅黄丝鸾带,墨灰色的锦袍,脚底下一双薄底靴子,红光满面。肋下佩带一口轧把钢刀,绿沙鱼皮鞘子,金什件,金吞口。身高八尺开外,两道箭眉斜入天仓,一双虎目圆翻,皂白分明,正是当日逃走的金丹后期修为的江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