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器者在习武之人中最是另类,不受境界压制,是遇到强者也有一战之力的存在。
历史上名扬天下的刺客,大多是用器者,令各国权贵防不胜防。
有些刺客为了刺杀成功率,还习得能掩饰自身修为的特殊手段,令护卫们极为头疼。
天赋异禀的刺客,跨越半个甚至一个境界斩杀强敌,在南天大陆上时有传闻。
因为器的品质,才是决定刺杀成败的关键。
只要你还没有肉身成圣,器者都可以无视境界差距。
而站在逡山逡河面前的钱大谦,正是这样的高手。
看到掀翻在地的斗笠,还有钱大谦先前击退逡河的手段,逡山刚才眼中残留的几分癫狂,已然消失。
“逡河,你回去报信,我来拖住他。”
“师弟,我来挡住他,你走。”
逡河一脸焦急,两兄弟居然争了起来。
这是逡河认识逡山以来,第二次见到他如此认真。
上次还是惹了天族圣女的时候。
那次地族献上了一小片肥沃的草原,才得以平息圣女的怒气。
而惹怒天族圣女的原因,也是因为某次逡河无意闯入天族禁地,被圣女护卫追杀。
及时赶来的逡山打伤了对方后,带着自己逃之夭夭。
自此逡河欠了逡山一个没法还的人情。
而今晚,正是自己舍命还情的最好机会。
见逡河没有听自己话的意思,逡山一改先前的轻浮,缓缓开口。
“第一,我是族长嫡孙。族长不在,我说了算。第二,现在的你,拖不住他。”
虽然字字都是实情,但听在逡河心里,确实非常难受。
手中的柳叶刀,也变得黯淡无光。
此刻他第一次感受到在真正强者面前,自己的无力和弱小。
只见逡山从铁棒头部拔下六根寸许长的倒刺,一根一根,扎进自己全身多处重要穴位。
“看来师叔已经把本门禁术传给了你。”
钱大谦看出了对方的手法,正是断魂门不传之禁术。
可以短时间将武者提升一个境界,副作用就是今后几乎不可能再突破当前境界。
“大师兄,当年我族叔以半招之差输给了你师父,丢了宗主之位。今夜我俩战个痛快!”
逡山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铁棒倒刺上刚刚沾染的秦风之血,双眼通红。
钱大谦并未理会他,转身面向逡河。
因为今晚的目标,不是选择杀谁。
成年人从不做选择。
这两个人,他全都要。
断魂门做事,可不像衡门那样君子之风,斩草必除根。
看着钱大谦眼中的杀意,逡河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上古凶兽。
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恐怖如斯。
双方的阅历和战斗经验,实在相差太多了。
今晚自己怎么愚蠢到,有能杀掉钱大谦的想法的?
就在钱大谦步步逼近过来时,一声暴喝从头顶响起。
“快走!”
只见逡山从天而降,泰山压顶之势扑向钱大谦身后。
逡河这才如梦初醒,一个踉跄便转身夺路而逃。
看着逡河逃遁的身影,钱大谦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一招声东击西,转瞬便袖口对向了头顶袭来的逡山。
没错,击杀逡山,才是他今夜真正的目标!
此子将来一旦成气候,将来不知道要有多少周国将士会死在他手上。
只见一前一后两枚银针射出,逡山才明白钱大谦的真正目标是自己。
大吼一声,用铁棒飞速挡住其中一枚,另一枚躲闪不及,强行扭转脖颈偏过,但被针擦过的半只耳朵已然鲜血淋淋。
电光火石之间,铁棒也击中了钱大谦留在原地的残影。
而他本人早在逡山应付千骨针时,拉开了距离。
虽然强行用秘法将自己提升到力王境,但面前的半老头子还是不好对付。
逡山看了一眼逡河消失的方向已无人影,心中稍安,自己再拖个一时半刻就可以走了。
“千骨针,不过尔尔。”
说罢,便再次拉近和钱大谦的距离。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钱大谦忽然手掌一翻,又有数枚千骨针出现在手心之中。
只见他催动内力,几根细针便以奔雷之速,射向逡山几处要害。
逡山挥动铁棒,将自身舞得密不透风。
力王境后,他的眼睛捕捉移动的物体时,更加精准。
而身体的速度和反应,也比以前迅捷了好几个档次。
原本快如闪电的千骨针,在他眼里竟然奇迹般得慢了下来,完全可以挥动铁棒,一一格挡弹开。
被弹开的千骨针,纷纷噗嗤噗嗤射入附近的砖墙,连同针尾都没入其中,可见钱大谦的手法力道有多骇人,恐怕全身铠甲的军士都不敢硬接。
不远处的秦风看着两人王境级别的缠斗,也大呼过瘾。
自己卡在力师境瓶颈已有一段时间,眼前的情景让他隐隐有种破境的感觉。
再悟一点,再抓住一点,回去后闭关参悟一段时间,肯定可以上一个层次。
而一旁的四师姐,心里想的和秦风迥然不同。
她看得好生焦急,想上去帮忙又怕弄巧成拙,成了钱大谦的负担。
那二人的交手速度,不是自己可以跟得上的。
仿佛是感知到女子的焦虑,钱大谦直了直些微佝偻的身子。
好久没在师妹面前耍帅了。
这一次,要一招破敌。
又一次翻转手掌,又一次多出数枚千骨针,又一次引发体内灵力激射出去。
只是这次的某一根上,泛着特殊的幽蓝光泽,藏在诸针之中,微不可察。
看到数根细针射向逡山,逡山却充满自信不躲不避时,钱大谦知道,这次稳了。
而此刻远处的陆觉,也看得忘记了如何呼吸。
钱叔手里的细针,可比以前给自己展示过的铜钱打鸟厉害无数倍,说什么以后也要他教自己。
看着数枚射向自己要害的千骨针,逡山挥舞起铁棒一阵冷笑。
“同样的招数对我没用,看你还有多少……”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逡山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只听哐啷一声,刚刚还狰狞无比的铁棒,从他手中悄然滑落,坠落在青石板上。
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而逡山的眉心处,出现了一个细不可见的小孔,正是被一根银针穿颅而过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