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刘广林把自己在经开区工作遇到的阻力简单地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港工产业链的整合,是经开区既定的发展方针。
目前遇到这些人为的阻力,让全产业链整合工作陷入了停滞状态,是很可惜的一件事;也是很不应该的一件事。
我因为在职时间关系,没有办法继续推进了;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为继任者扫清障碍。
所以,对港工集团副总经理的人事任命这一块,我想请您和荣主任,多考虑下我们经开区的想法,选择我的这位老大哥,谢云闲同志。”
刘广林坦坦荡荡的做派,很有举贤不避亲的意思。
谢云闲只不过是老好人,不是傻子,当然能把握住机会。
他端起酒杯站起身,虚虚敬向姜部长,一口喝干之后,自我介绍道:“姜部长,我是一直在港工集团工作的;负责港工集团的人事人资这一块的工作也有五年多了。
不管是能力,还是资历,自认为是有资格参选集团副总的。
今晚这里都是自己人,姜部长,我也不怕和您说出点问题来。
可以说,在我们集团内部,真正不怕查的人,大概也就剩下我一个了。”
姜部长认真的听着谢云闲的话,不时插话进来问几句,不过是片刻功夫,就把谢云闲的政治水平、思想觉悟甚至是为人处世的原则,都给套路出来了。
要不说,真的玩套路,搞组工的才是行家呢!
“嗯,你的情况我了解了!在南都玩两天,我估计就在这几天里,荣主任会找你谈话的。
谈话时你也不要紧张,就像今晚这样,就很好嘛!”
都是搞组工出身的,谢云闲说的话能敲到姜海潮的点子上;姜海潮说的也一样,也能让谢云闲秒懂。
姜部长一边说着话,一遍看向刘广林,再次解释道:“荣主任是真腾不开身,国家审计署来工作组了。”
刘广林摆手笑道:“唉!省国资委可不是国家审计署这点事!
就说国有企业改制吧,出现部分国有资产流失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按照首长的原话,国有资产不管是姓资还是姓社,只要还在国内,那就是肉烂在锅里;只要这家企业活了,那就算改制成功。
可是,现在出现的问题是,国有资产改姓了,工人下岗了,企业垮了,干部富了,经济局面就坏了啊!”
这是姜部长没有掌握到的信息,这也是刘广林今天亲耳听首长在嘀咕的事情。
如果今晚荣主任来了,这个信息就算是给荣谨怀的一个回报。
不过,目前来看,他本人虽然没来,但也确实把刘广林的事情当事情办了,连姜海潮都请出来了,不可谓不诚心。
所以,这个很重要的、国企改制风向标一般的信息,还是传给他吧,省得他抓着老黄历不放,结果出问题。
“所以,现在国企改制的方向要转变?”
“嗯!尤其是江南省,省国资委的常务副主任伙同地方政府,提供各种政策便利,肆意鲸吞国有资产,更是让首长恼火万分,甚至都给出了‘上下其手’这样的问题定性。”
这一顿饭,整体来说,还是刘广林送出的人情要大一些。
虽然姜部长已经明确答应谢云闲升职副总的事情,可刘广林透露出来的信息,不管在时效性还是在重要性上,都要比这个企业正处高。
可以说,荣主任在掌握了这些核心情报之后,不管是应对国家审计署的审计,还是在处理国资委内部出现的贪腐问题,亦或是接下来改制工作组的接待,都有了一个明确的准则。
他要是处理好了,不但不会被处分,还会在高层中留下一个能吏干吏的名声来。
一顿宵夜,十分圆满地解决了谢云闲的升职问题,让刘广林也放下了一块心病。
所以,在回省委招待所的路上,刘广林的心情就放松了不少。
看着窗外熟悉的夜景,一种斗转星移的错觉又浮现上来。
第二天一早,刘广林刚刚走进餐厅,准备搞一碗鸭血粉丝汤来解个馋,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他回头一看,是自己大学的舍友,下铺的兄弟马友和。一股由衷的喜悦浮上心头。
“马老大,你这是陪你老板来的?”
马友和的老板是国资委的副主任,主要是负责国有资产在改制过程中的监督,一位强势的副部长。
“嗯,在那边呢!”马友和随意地说道,“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刘广林摇头拒绝了。虽然马友和的这个提议是出于好意,但结果不一定好,而且对马友和一定不会好。
“算了,级别太高影响太大!”刘广林端着鸭血汤吸溜了一口,“倒是你,解决正处级了吗?”
马友和翻了个白眼,圆乎乎的脑袋做这个动作,有一种大熊猫的既视感,“我这正科提副处才一年,想什么呢!”
马友和的家庭肯定不一般,当初在学校里的时候,各种学校活动都少不了他,是个活跃分子。
一毕业马上就被分配进了政务院的国资委,三个月的实习期满就是正科级干部编制了。
而且,从那时候就一直跟着他现在的这位副主任。
这要是没有一点背景,谁信啦!
“来南都不喝一碗鸭血汤,等于上你们东北不吃杀猪菜,强烈推荐你试试。”
“好吧!”马友和也要了一份,“老刘啊,怎么感觉你比以前成熟太多了!”
两人一边找桌子坐下,一边瞎胡扯着。
“人总是要变成熟的。”刘广林放下手中的碗,“其实我挺讨厌成熟的,终于活到自己讨厌的样子。”
马友和一点也不客气地怼了回来,“你那是矫情!相比较成熟世故,你更讨厌幼稚冲动吧。”
“我可是听说了,首长也在南都呢!”刘广林小声提醒道,“我昨天还见到他了,对目前的国企改革制度牢骚满腹的,你可要注意点了。”
这个事情是必须要提醒的。
首长的不满可能对县处级甚至是厅局级的杀伤力不是那么直观,可对他的直接下属那是大到不可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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